楼金炎自传《梦想者的商厦》
编者按：本文转自冯仑风马牛，作者风马牛，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7 月 26 日下午，杭州大厦前董事长楼金炎因病去世。自 2014 年初退休后，他一直在与病魔作斗争，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许多次，如果不是楼金炎意志坚强，恐怕早走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楼金炎还在与命运抗争，他在白板上颤颤巍巍地写下：气管切开，抢救我。可是，由于楼金炎身体太过虚弱，「我」字只写下一半就终止了。
作为首届「风云浙商」获奖人，楼金炎曾一手将亏损的杭州大厦打造成「中国最赚钱的百货商场」。而创造奇迹的背后，正如冯根生所评价：楼金炎勤奋务实、敢为人先、恪守承诺、永不满足。他让人们知道了杭州不止有西湖，还有杭州大厦。
楼金炎年轻时很帅，身体也特别棒。他是浙江省罕见的摩托车运动员，其后在海军东海舰队服役，并担任军事长。1971 年， 25 岁的楼金炎告别海军生涯回到杭州，进入友谊皮件厂当工人，一度干到副厂长的职位。
生活中，楼金炎勤勉、豁达并且聪明，他最大的爱好是下围棋和登山。据朋友回忆：楼金炎是个围棋高手，经常会使出一些怪招，打对手个措手不及，他的经营思路和棋路一样怪异。
楼金炎工作的友谊皮件厂曾是一个处于半停产状态的手工作坊式的集体小厂，当时设备十分陈旧。可自从他担任副厂长后，企业起死回生了。起初，楼金炎经常跑上海下广东，员工都不知道他在捣腾些什么，直到他回来后宣布了两个重大决定。一、将长期不变的老式人造革包生产，迅速更新为市场畅销的新型手提包和皮箱；二，与上海外贸口岸签订了出口手套的合同，并在 5 天内拿出了新颖的样品。在楼金炎的带领下，友谊皮件厂逐渐发展成为浙江省最大的皮件厂。
1984 年，楼金炎被调到杭州新兴塑料厂当厂长。上任的第一天，他就在职工大会上立下「军令状」：月产仿皮底革从 2 万片提升至 10 万片，达不到目标我就地免职。当时仿皮底革市场竞争异常激烈，光浙江就有 20 多家大型生产企业，可楼金炎却非常有勇气和魄力。他说，「一家企业没有市场，那么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于是，楼金炎带领员工三进「全国皮鞋之乡」温州，与当地最大的仿皮底革批发销售公司达成合作协议，委托对方以低于市场 5% 的价格代销新兴塑料厂的产品。结果很快便占领了温州市场，并逐渐将业务发展到全国。
1986 年，同行杭州胜利塑料厂濒临破产，负债达 380 万，然而楼金炎一口气吞并了，在浙江首创小厂「吃」大厂的奇迹。其后，他再次收购了负债 940 万元的昔日省级优秀企业——杭州电热器厂，重组成杭州合成塑料总厂。彼时，楼金炎调侃道：这一下我老婆又要有意见了。她说我去年并了一个厂就已经没有晚上了，再并一个厂连家都要没有了。
玩笑归玩笑，在楼金炎的带领下，杭州合成塑料总厂很快便成为杭州市重点骨干企业。1988 年，杭州市二轻总公司还聘请楼金炎兼任杭州工联大厦的总经理。他一手将陈旧的办公大楼，改造成杭州工联大厦，设置了杭州商场内第一架电动扶梯。彼时，杭州工联大厦人均创利率在杭州商业群体中名列前茅。与此同时，楼金炎还把破烂不堪的沿街扇厂，改造成华东最大的艺术品商场和工艺品销售中心——天工艺苑。
1992 年底，楼金炎又来到杭州大厦「救火」。那时候，杭州大厦号称「浙江第一楼」，是一家集住宿、餐饮、购物、娱乐等为一体的综合型涉外大厦。可惜楼金炎刚到那担任董事长时，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杭州大厦账面亏损 191 万元，潜亏 1.4 亿。
上任后召开的首次干部会议上，楼金炎只说了三句话：第一，我到杭州大厦是为了扭亏为盈的；第二，能挣钞票的留下，不能挣钞票的请离开；第三，我孤身一人，这里的裙带关系我一概不管。此后一个月内，大厦里近 200 个人被撤换或调岗，特别是总经理办公室由 22 人精简为 5 人，但几乎没有员工提出异议。楼金炎是做思想工作的高手，他总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完成拆「庙」撤「神」后，楼金炎给杭州大厦定了一个目标：近五年里，把商场定位在中高档，五年之后，发展成为高档商场，和其他的大商场错位经营。
紧接着，楼金炎开始改造大厦陈旧的硬件设施，那时候几乎所有的核心领导都反对，因为当时杭州大厦亏损已达千万。但固执的楼金炎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贷款进行大厦装修，可钱却不够。为了吸引资金加快改造，楼金炎决定引入多种经营机制。如：杭州大厦与香港盛丰投资有限公司合资共建百乐宫夜总会；与美国五福园餐厅合资建立五福园快餐厅；将原 27 楼餐厅、歌厅承包给个体「海霸王酒家」。经过多方共同努力，杭州大厦面貌焕然一新。
在那个时代，楼金炎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城市零售、批发商业模式无非两种，一种是「 B2C 」的商场模式，靠商品进销差价盈利，另一种是「 B2B 」或者「 C2C 」的专业市场模式，主要靠收摊位租金盈利。而楼金炎率先开创了平台化的城市零售商业模式，统一招商、统一管理、统一收银结算、平台以「固定租金+销售提成」的形式获得收益，根据业绩好坏不断调整资源配置，成为了一种生态化的城市商业综合体，杭州大厦也因此脱颖而出。
楼金炎十分注重企业形象，杭州大厦率先在商界提出「星级商场概念」，是国内零售百货业中第一家发行会员卡的企业，同时也是第一家设立客户服务中心、无理由退货、推出品牌服务员的公司。楼金炎舍得花钱让员工进行专业培训，要求他们具备深层次的「知识型服务」、「人本化服务」。为满足顾客的特殊需求，送货上门、外币兑现、礼品包装、商品知识咨询、大客户休息室等各种服务杭州大厦一应俱全。楼金炎曾讲过一个故事：有一次一个年纪大的顾客要退皮鞋，专柜工作人员意见不一，原因是这双鞋子下雨天穿了以后，这位顾客用微波炉烘干，才导致变了形。然而楼金炎就一句话：那么大年纪了，退。 1997 年时，杭州大厦的净利润已达到 6000 万元。
1998 年，紧临杭州大厦的新天龙商场濒临破产，楼金炎立马收购进行重新改造，使得杭州大厦扩张了一倍多。与此同时，楼金炎 5 次搬迁自己的办公室，把原来的办公室腾出来做经营场地，最后在一栋老式办公楼的顶层办公，上下 7 层全靠两条腿。楼金炎说，「办公室又不是接待室，经营搞上去了才是硬道理。我的办公室虽然小，但起到了表率的作用。几位原来有意见的副总，因为每天爬楼梯，不知不觉高血压没了，他们都挺开心的。」
楼金炎不抽烟喝酒，也很少参加应酬，办公室门前总堆着矿泉水和方便面。他是一个工作狂，经常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即使大年三十晚上，你也能看见他在夜色里问候杭州大厦屋外扫地的阿姨、门前值勤的保安。楼金炎常说，「要使员工热爱企业，干部就得热爱员工，一定要像亲人一样地待他们」。有一次，一位刚进大厦不久的员工病死家中，楼金炎两次登门慰问家属，并包办丧礼。当他问家属还有什么需要时，对方热泪盈眶地说：大厦的领导对员工这么关心，已经足够了。
在员工眼中，楼金炎既是领导，也是长辈和导师。他做事果断、敢于担当，并且对下属十分信任。九十年代中期，杭州大厦所有中层干部都有港澳通行证，楼金炎动员他们去香港「开眼界」，把好经验学回来。他的名言是：做对了，成绩算你的；做错了，责任我来担。大不了杀头，坐牢或者把我开除嘛。楼金炎的性情时刻还表现在生活中，他曾要求两个毛脚女婿跟他扳手腕，掰赢了就承认，但来一个输一个，当然女婿照做。
2000 年，杭州大厦购物中心商业零售收入率先在浙江商界突破十亿元，其宾馆利润和旅行社国内接团人次也均位列浙江省第一名。彼时，楼金炎每年要去 10 多个国家进行考察，并率先把 LV 、 CHANEL 、 HERMES 、 CARTIER 、 GUCCI 、 B&O 等国际知名品牌带进杭州。
楼金炎感慨道：杭州大厦引进每一个名牌，谈判都异常困难。可以说是走遍千山万水、道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吃尽千辛万苦。因为杭州在全国来讲，只能算是一个二线城市，与上海又离得很近，一般人都不理我们。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逼一逼，再逼一逼，就都发挥出来了。
楼金炎注重名牌，但不「迷信」名牌，无论哪一个品牌，在规定时间内达不到预定销售目标，就会被无情地淘汰出局。他将此总结为：生命在于运动，活力在于品牌变动。
2003 年，杭州大厦在全国大型百货商场单店中创下营收、利润、缴税等五个第一。此后，杭州大厦连续 8 年蝉联全国大型百货商场单店营收第一名。 2011 年，杭州大厦销售额率先突破 60 亿元。彼时，楼金炎说，「管企业就像打仗，不能乱，不能松，有其志必成其事。办法总比困难多，而办法靠认真才能想出来。」
2014 年初，楼金炎正式退休。此后，他一直在与病魔作斗争。楼金炎长女在接受《钱江晚报》采访时称：印象中父亲一直是忙碌的，与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他话很少，但从来没有向我们发过脾气。父亲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事业，尤其是杭州大厦。临终前，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父亲在白板上颤抖地写下了「感谢，感恩」。
7 月 26 日下午，楼金炎因病去世。
民生药业董事长竺福江说：楼金炎敢想敢做，执行力强劲。这位大家心目中的「福将」，每一次改革总能顺应历史发展的节点。用一句被大家所熟知的话来形容，就是「生命不息，创新不止」。华立集团董事局主席汪力成评价，「老楼低调务实，在经营和管理上有很多独到、过人之处。现在的许多著名电商平台都有借鉴当年杭州大厦的平台化模式。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他应该在历史的记录上占有一席之地。」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杨轶清说：楼金炎敢说敢做也敢得罪人，在企业的每个重大决策上，楼金炎总能带领杭州大厦「先人半步」。责任心、事业心、敬业精神，这是楼金炎最突出的浙商精神。他和冯根生就像杭州企业里的「双子星」，始终在奋斗的状态，非常令人敬佩。杭州大厦现任董事长童民强说，「我是楼总手把手带出来的，他一路培养我、教育我，整整 20 多年。」
楼金炎的一生书写过许多辉煌，也尝遍酸甜苦辣。他的人生轨迹，不仅仅是一段创业经历，更是一个梦想者不屈奋斗的励志传奇。
参考资料：
1.《梦想者的商厦-楼金炎40年商海风云录》，红旗出版社，夏海微
2.《楼金炎：掌舵中国商业航母》，中国商界，晓陈、杨连坤
3.《十年磨一剑——记杭州大厦总经理楼金炎创企业品牌之路》，中国城市经济，应明
4.《创造商界奇迹的人——记杭州大厦总经理楼金炎》，今日浙江，汪文正
5.《楼金炎挖金——记杭州大厦董事长楼金炎》，中国第三产业，陈关允、徐祖贤
6.《杭州大厦老掌门楼金炎去世！女儿哽咽讲述临终一幕：爸爸写下7个字》，钱江晚报，马焱、高佳晨、王燕平、朱银玲、张云山、陈婕、楼纯、王益敏
7.《百货界传奇人物楼金炎离世 他一手打造了「中国最赚钱的百货商场」》，浙江在线，申思婕
本文（含图片）为合作媒体授权创业邦转载，不代表创业邦立场，转载请联系原作者。如有任何疑问，请联系editor@cyzone.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