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秦朔朋友圈(qspyq2015),作者我是忆湄,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2020一定不知道,她还没掀起盖头呢,就有一堆人憋着劲想看她。我也是其中一个。
讲真,人们并不想回头看。“史上最南”的2019所有敏感的神经和皮肤都裸露在旁,好像一碰就会像含羞草一样痛到萎缩起来。而2020明显是个希望,但我们不知道那希望是什么。
严歌苓说,“希望是个被幸运和痛苦搁在半途的茫然表情”,你要知道人可是一种擅长在痛苦和幸运之间钻空子的生物,人间需要一些快速的顶替,需要希望。
再说,人类更是一种迷恋十进制的生物。十年或二十年被我们一厢情愿地认作是别致的,特殊的间隔,好像所有的不堪都断在那儿,所有的清算都到此为止,所有的理想会再振作一遍,地平线仿佛都要生出一种纯洁来。这样别致的年份注定是有排场的,它必须前呼后拥而来。
尽管后来我们知道,那不过是人性里永远盘踞的那点小私心,而时间不应该是这么划分的。人生的高潮和低谷没法用这样一个自圆其说的仪式感来强行分割,就像一辈子就好看那么几年,以后都是装好看一样,大部分时间的翻篇不过是同样无奈的蛰伏。
更残酷点说,它可能标志着一群人青春的终结,另一群人年老的开始。90后要启程奔四了,20后看80后就像80后看40后一样古老而神秘,你说时间多么残酷。
如果再粗略回顾下史书:
1920年,西方军队涌入朦胧中的亚洲,毛姆曾写到,那时候趾高气昂的英国殖民者行走在上海街道上,会轻蔑地打量着周围的黄种人。
1820年呢,更是戏剧性地作为一个分界点,工业革命兴起,清朝由盛转衰,而在此之前,中国泱泱大国的实力,是全球都望尘莫及的。
所以死心吧,20年代并没有什么天降异象高人渡劫的先兆,是历史种种进程中平凡的过渡。
这么一来二去后,我对2020的激动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若要说年代的更迭有什么实在的意义的话,我想或许就是,生活终于被多数人拿来过目了,被欲望裹挟的人们终于有了一个法定的歇脚处,再思考怎么活,活什么。
我承认这是一个极度私人的话题,我先抛出几条可能性。
活起伏
《长安十二时辰》有句话:你知道这世上,存在着那么一点点人,他们特别懂得站在高山望深渊,坠入深渊识攀爬,人,活得不是一个点,人活起伏。但这年代的起伏是什么样子,我举个例子你们感受下。
有位男同学刚获得行业年度大奖,大家纷纷在同学群里献上恭喜。那位男同学不紧不慢地扔出一个大红包,然后来了一句,“先谢谢大家了,不过我早就在恶补下岗再就业的问题了”。
这年代的起与伏不是中间有个弧度给你喘气的,它们俩商量好了要发生在同一时刻。
上半年基本凉透的区块链从业者,下半年突然又集体复活了。如今能在荒原似的朋友圈刷屏的,是区块链公司融资成功的消息。区块链入华十年,欺世盗名之徒让它折戟沉沙,如今又喜提热搜,是真的光怪陆离……却也平常,哪个新兴行业不是这样呢。这种起伏似乎也在传递一种信息,这年代过度弃绝一样东西是不可取的,世界的真相就是泥沙俱下,容错度低的人大概是很难找到舒适区的。
当然,这年代的起伏还在于——像老赖、限制消费、爆雷、入狱、撕逼这类词汇,都和曾经瞩目的人物牢牢绑在一起。而并不起眼的跨界导演,郭帆和饺子,各用一部《流浪地球》和《哪吒》,硬生生托起了国产电影的口碑。无一例外,这两位的血液里都有一个字叫“轴”,外面风雨飘摇,要做成事是更需要一点“轴”的。
或许有一个单词缩写VUCA可以形容这种时代。VUCA就是volatility(易变性),uncertainty(不确定性),complexity(复杂性),ambiguity(模糊性)的集合,事实上,如今全世界都不知如何去回应这种复杂混乱的现实。放到个人身上,就是千回百转,柳暗花明,以及悲喜剧之间的往返跑。
但这些一定是坏事么,不一定。
你知道中国社会相比其他是特殊的,它的特殊性在于,诸如“时代”“现实”这类词语,在中国的力量特别强大,而个人的呐喊太微弱了,这类词语曾经牺牲过整整一代人的青春和理想,这类词语根深蒂固地活在中国人身上,还从他们中间分泌出成套的“教诲”。
但时代,好歹递来了转机,这转机就像是白流苏说的那句话,“你以为我完了吗,还早呢”。所以还在挣扎的各位,你们总有机会。
活收放
我一直在想,这可能是最容易让人有“非分之想”的年代了。我常听到斗志满满的创业者说“要能完成这些,我此生的梦想就达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行业,业务对接时会绞尽脑汁去想,要怎么撞出火花呢。一个李子柒的爆火,更是滋生出许多蠢蠢欲动的脑袋,要成为下一个掀起狂澜的现象。
总之,这就是一个“破壁”的时代。好像高墙在四面融化,一切准则皆可质疑,人们瘦小的身体里释放出唐吉坷德式的自信,可以欢脱地蹦出去,双腿之间拉成一张满弓,再也不会像一颗钉子一样锈在那里,了却余生了。你刚丢掉的梦想,还会被另一个热情的人捡到……再写下去,我都能感觉到一股元气要从文字间升起。
写《HOW时代》的多弗·塞德曼说:“我们在此前的历史上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同时创造历史、记录历史、公布历史以及放大历史。”此前,“创造历史需要一支军队,记录历史需要一个摄影工作室或一份报纸,公布历史需要一个出版人。现在,任何人都可以掀起波澜。现在任何人轻轻敲击键盘,就可以创造历史”。
这种“放”让我又爱又恨。爱的部分是因为它带来了一个年轻的世界,那是十八岁的身体里,理想和欲望像暴雨前的雷声,轰隆隆在身体里炸开,再衍生出激情和奋斗。而恨的部分是,你知道速度除了带来激情,还会带来眩晕,变革年代除了生产英雄,还会出产焦虑和反智。
这个时代的特有的恐惧,是体检报告。改变人生观不用去西藏,体检一下就可以。健身、爬山、不熬夜、生活方式改变的导火索,是一份体检报告。一份体检报告,让人们知道要“收”了。
另一种恐惧,是浅薄和网暴的流行。人们习惯在网络上张口胡说,更敢谈论自己不懂的领域,甚至造谣中伤,随意批判。最近有本书叫《专家之死》,批判的就是反智的流行。美国人一向不喜欢知识分子,但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一种新境界,即把无知当美德, “民主”意味着我的无知和你的博学一样优秀,再也没人会告诉他们,你错了。这些日渐猖狂的“暴力”,让人们知道要“收”了。
到最后你终会明白,人活世上都不会那么“爽”,能长久的东西都没那么“爽”。成事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心血,文明的推动包含大多数人卖力的深耕,而非一小簇人随心所欲的抖机灵。时间的长度非常重要,能长久奋斗的身体也同样重要。
相比“放”,“收”是老练的,成熟的,智慧的。 智慧中包含信仰,包含平衡,也包括必须相信投入的价值。
活感知
我不知道2019年一过完,人们的记忆里会留下什么,或许就是太南了,太丧了。即便细细回想曾有许多美好的片刻,但情节都卡在大脑深处,读不进心里,最后只有那人间泼来的一盆盆狗血惊动了记忆本尊。
诺奖得主丹尼尔·卡尼曼做过一个关于记忆和经历的演讲,完美解释了这种现象。你知道人的一生大概有6亿个瞬间,这是我们实实在在的经历,构成了我们真正的人生。但这些片刻大部分都被记忆忽略了,因为从人类进化的角度,大脑容量有限,人会更倾向记住风光无限的高点、从天而降的横祸、意料之外的变化,以及最终的结局。专制的记忆最后做了决定,决定我们此生是否快乐。
但这样的裁决并不公平,你知道记忆习惯篡改——有时人们需要偷梁换柱的回忆来满足内心的虚荣,多少谈资其实依赖于记忆的不可靠性而存在;有时人们即便听了一场特别好的演唱会,却因为那天结束后发生的一个小意外而毁了整段记忆。最终,人的一生是记忆在讲故事,记忆在做决定,记忆取决于人们对自己的生活有多满意和喜欢,而并不是人们实际上真正经历的快乐。
所以感觉到快乐和真正活得好是两码事。
换句话说,是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而不是事物本身如何,决定着一切。
既然如此,在一个纷繁复杂、起伏是常态的2020年代,我们不妨通过改变记忆和感知来选择生命的意义。我们没办法选择经历什么,即将经历什么,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感知,如何认知,如何记忆,来衡量2020对我们的意义。
不同年代的人,感知一定不同,有人说国潮崛起的本质只有一个,就是年轻人发自内心认为中国是强大的。95后生活的年代就是中国全面腾飞的时代,而老年人心目中仍然有一个贫穷的中国存在,他们认为如今中国是逆袭,而年轻人则认为中国是天生牛逼。
同龄人的心态不同,感知一定不同。我觉得心态决定了人与人之间最微妙的生活质量。同样一件坏事,有人把痛苦蔓延成整一生的悲剧,这个坏事成了他一生最重要的记忆。而有人则当断则断,当有转机来临,就会自动扫去记忆里的晦暗。美好的东西、想要记住的东西,请反复多记几次;而不该记住的东西,就不要被记忆指手画脚,成为轻贱自己的隐形杀手。
如今我终于理解“如果结局不够好,那一定不是最终的结局”这句话真正的意义了。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战术上需要重视,但战略上一定是蔑视的。做人尤其是。
尾声
好了,当你在阅读这些文字之时,2020已经掀开了头纱,她再清白无辜,也已经承受了我几千字的窃窃私语了。
活起伏,活收放,活感知——起伏是现实,收放是战术,感知则回到了战略层面。或许我们所有的谋划,都无法抵挡她的锋利,但更可能,她和百年前的20年一样,不过是历史进程里平凡的过渡。
大家2020新年快乐,元旦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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