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源微信公众号 冯仑风马牛,作者风马牛,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正月早已过半,年前就已经打响的「战疫」,战况仍然胶着。除了口罩成为硬通货之外,很多朋友都在四处抢购酒精甚至烈酒,作为居家隔离的战略必备物资。
寻常的春节,诸如「醉酒男子霸占公厕大门,阻拦众人上厕所」的奇葩新闻屡见不鲜,而在这个春节,有的人即使没有酒友,也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号称「喝酒可以帮助体内消毒」,还有的人神志清醒,却一天三次在室内喷洒酒精,全然不顾空气中酒精含量超过 3% 就可能引发火灾。
这个冬天,我们把消毒和酒精牢牢绑定在一起,很少有人再去追问,酒是怎么从一种饮品变成药品的,而在人类的「战疫史」上,消毒的故事除了酒精还有什么?
人类消毒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灭病。酒从饮品变成药品,也和这个直接需求有关。
很多生物学家认为,人生来就是要喝酒的。在他们的理念中,人类祖先从树上跳到地面,就是为了拣食熟透的果子,这些果子含有大量的糖分和酒精。吃下这些果子能获得更多的能量,靠着酒精散发出独特的香气,祖先们就开始在地面上寻找更多类似的果子,形成了早期的采集。这就是生物学上的「醉猴假说」。
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个假说,人类还是从「四脚兽」进化成了「两脚兽」,用解放出来的双手酿起了酒。
古人满足口腹之欲后,还发现酒有轻微的麻痹神经作用,酒就成了原始的医疗用品。在欧洲,通过加糖发酵、蒸馏,人们得到了像白兰地、威士忌这类烈酒,在长达几百年的时间里,白兰地都被当作一种强有效的兴奋剂和凝血剂,在欧洲医学界占据独特地位。而在中国,酒泡上不同的药材,就成了药酒,内服可以调养,外用则能活血化瘀,加快消除肌肉酸痛和拉伤。
这个时期没有消毒的概念,例如古代欧洲的红酒绷带,不是为了利用酒精消毒,而是人们相信红酒是一种神奇的药品,能够加速伤口愈合。红酒治病的传说持续了很多年,其中有一个著名的故事,可以看出当时的人们对酒精顶礼膜拜的态度。
1360 年代,西班牙地区活跃着一个雇佣兵头子,他是贵族之后,但生性凶残,作恶多端,人称恶棍查理。一天,恶棍查理病倒了,高烧不退,随行的医生先给他放了血,但没效果,于是就使出绝招,用红酒浸湿床单,把他整个包了起来,希望能让他充分吸收红酒的药效,早日康复。恶棍查理是个好酒的人,对这种治疗方式特别满意,但没过多久,一个毛手毛脚的佣人打翻了烛台,床单瞬间燃烧,查理还没来得及享受红酒,就一命呜呼了。可笑的是,尽管恶棍查理因红酒疗法而丧命,但当时的人们仍然坚信,红酒是「生命之水」,是有灵性的,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查理才被「生命之水」惩罚至死。
除了坚信喝酒治病,古人还从一些可能引发疾病的日常行为,发展出很多朴素的消毒经验。
例如现代网络流行语「多喝开水」,其实源于殷商时期,那时人们为了防止肠道疾病,就已经学会喝烧开过的水。先秦时代的大商人吕不韦主编了一本百科全书《吕氏春秋》,在让人好好吃饭的「本味篇」里,也说到了「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
在欧洲,喝开水也不是人们本来就有的习惯。公元前 320 年左右,古希腊智者亚里士多德才向统治者建议,要让士兵学会喝烧开的水,还要学会掩埋自己的粪便,以防治疾病。
关于住房,也有人从消毒的角度提过意见。古罗马人 Varro 认为:「要考虑房屋的建筑地区有没有沼泽,因为沼泽里有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小动物,它们飞到大气中,由人的鼻、口进入体内,可引起重病。」中国从汉代开始,就有用艾草、雄黄熏蒸房屋和衣物的传统。如果出现了麻风等时疫,官府还会设立专门的隔离区给病人居住。
喝开水、避开沼泽、高温熏蒸,这些基本的消毒手段和喝酒治病一样,都是全凭经验归纳,直到学会洗手,人类对消毒和酒精的认识才从经验走向理论。
你会认为洗手就是降低社会地位吗?古代欧洲人会。当时,医生是一份很神圣的职业,往往都是由学识渊博的绅士担任,在他们看来,只要手上没有污渍,那么手就是干净的,而有意思的是,因为他们较高的社会地位,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手上不可能像平民一样沾上污渍,所以医生们很不愿意洗手。
首先向这种观念发起冲击的,是匈牙利人科克勒尔•塞麦尔维斯。他是一名妇产科医生,所在的科室分为 Ⅰ 部和 Ⅱ 部。塞麦尔维斯发现,I 部的产妇死亡率总是比 II 部高许多,可 I 部是由医生负责,II 部由助产士负责,按理说助产士的医学水平远远没有医生高。经过仔细对比,他认为是 I 部的医生总是在接触尸体之后,直接就给产妇接生,给产妇带去了尸体上不好的东西,而助产士没有接触过尸体,所以产妇会更健康。塞麦尔维斯向「医生的手总是干净」发起了挑战,当他给产妇接生时,一定会仔细洗手,结果他接生的产妇死亡率由 18% 降到了 3% 。
塞麦尔维斯挽救了很多产妇的生命,但可惜的是,尽管有明确的数据证明,当时的医生们仍然顽固相信洗手是一种自降身份的事,「看不见的污渍就是不存在的」。最终打破这一偏见的,是现代微生物学的奠基人,罗伯特·科赫。
众所周知,荷兰商人列文·虎克是显微镜之父,他自制高倍透镜做成显微镜,在历史上首次发现了肌纤维、细菌、精子和毛细血管。这些东西被他称为微小生物(animalcules),也就我们现在所说的微生物,直接把医学从肉眼看得见的地方,拉到了看不见的战场。但由于他一直不肯对外公布显微镜制作方法,很长一段时间里,微生物的存在并没有被人们普遍接受。
直到 1880 年代,一个叫罗伯特·科赫的医学博士让人们相信,看不见的微生物,也会是致病原因。科赫是德国人,参与过普法战争,师从解剖学教授雅各布·亨勒,亨勒认为感染病是由一种活的寄生物引起的。科赫也接受了老师的看法,在一个流行炭疽热的农场,科赫分离出了炭疽杆菌,并且证明了这种细菌就是炭疽热的病因。不仅如此,科赫还做了一系列关于酒精杀菌能力的实验,证明了一定浓度范围内的酒精可以杀死细菌。
科赫的实验为医用酒精正了名,虽然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红酒绷带、烈酒擦拭伤口的做法,但没人真正说清楚酒精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以至于西方人认为酒精凝血,而东方人则认为酒精活血。但事实上,酒精最主要的效果,是进入细菌、病毒中,让蛋白质脱水,失去活性,达到消毒的目的。而且因为酒精属于「无差别攻击」,对一般细胞也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当人类过量摄入酒精,肝脏无法分解的时候,几千年来人们所认为的治病良药,很可能就成了害命的毒药。
根据科赫的实验,很快就有人进行了定量研究,最终确定最合适的酒精消毒浓度为 75% ,如果浓度过高,不仅不能消毒,反而会成为细菌、病毒的保护伞。在酒精之外,人们还发现了它的醇类近亲甲醇、异丙醇也有很好的消毒效果,甲醇的主要产品是甲醛,其水溶液福尔马林是实验室常用的标本浸泡液,而异丙醇和酒精一样,都能用于皮肤消毒剂。
自科赫开始,微生物学和消毒产业迎来了黄金年代。酒从饮品到药品再到消毒剂,靠的是人们对酒精化学结构的详细研究,和这一思路类似,在一战时期曾用作毒气的氯气,也被重新拿来研究,最终发展出一系列含氯消毒产品。显微镜产业从列文·虎克式的光学显微镜发展到电子显微镜,人们发现了一群围绕在人类周边的细菌和病毒,和古代迷信某一种药物不同,讲卫生成了最基本的消毒办法,对症下药也成了大家面对疾病的共识。
这段时间,我们再次把消毒放在生活上的显著位置,喝开水、高温熏蒸、勤洗手等无数人用健康证明的消毒习惯,又成了最有效的预防良药。在古代,我们不知道疾病为何降临时,酒精可以成为万能良药,恐惧因无知而减少,生命却因无知而脆弱。如今,我们更加接近疾病的真相,酒精只是一种消毒手段,和含氯消毒剂、过氧化物类消毒剂一样,都能提供防护。
我们珍视健康,更应该珍视这些被无数次证明有效的消毒手段,用起来,疫情内外,我们和消毒的故事都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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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
[1] 马克·福赛斯:醉酒简史
[2] 蒂莫西·布莱宁:企鹅欧洲史·追逐荣耀
[3] 富川佐太郎:灭菌与消毒的发展历史,灭菌法·消毒法
[4] 陈照奇:消毒发展史,生命与新知
[5] 张文福,何俊美,帖金凤,苏裕心,任哲:冠状病毒的抵抗力与消毒,中国消毒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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