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的电车难题:所有的真相VS沉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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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是中立的,但使用技术的人是有立场的。

编者按:本文作者系无锡市大数据管理局局长胡逸,文章首发于澎湃新闻,创业邦经作者授权转载。

热播电视剧《沉默的真相》,讲述了隐藏在一起自杀案后面的不可告人的罪恶。一群好人,为了寻求正义,历经十载,不断碰壁,不断失败,最后只能以共谋和放弃生命的方式来拼死一搏。剧中呈现了三条时间线,2000年的侯贵平,2003年的江阳和2010年的严良。编剧为什么把时间轴选在了2000到2010年这十年,而不是2010-2020这十年?

看完全剧,才发现这群好人最后得以获胜的物证是一张照片。而如果放在后十年这么一个时代背景,公安干警们完全可以调用“雪亮工程”支撑下成千上百的摄像头,来找到更多的物证。

让我们想象一下这么一个场景,如果政府有权接入每个人的电子设备(包括但不限于手机、穿戴式设备、智能音箱等等),获取他们的地理位置、记录他们输入的文本内容,点击的手机应用或网页,甚至监听每一通电话和每一条微信和短信,许多犯罪行为会被抓个现行,乃至提前制止。当然,会有反对派会站在隐私的角度站出来,反驳说这是奥威尔式的监控。但是,如果你是好人,你干嘛要害怕呢?政府会保证,这项人工智能技术只用于打击犯罪,所有的无关信息和数据会受到严密保护和及时销毁。

让我们想象一下这么一个场景:《沉默的真相》中,好几次,相关犯罪嫌疑人,比如小寡妇丁春妹、黄毛,都快要开口交代了,但因为种种原因和阻碍,或被灭口,或被封口。如果人工智能技术在2090年,通过机器深度学习技术,通过分析核磁共振扫描仪等脑部传感器搜集的大脑数据,直接还原出嫌疑人脑中的真实想法和事实。那么,法庭的证据质证阶段是否会变得更快、更简单和更公平?

自然,隐私派的支持者还是会站出来质疑,如果这种人工智能系统犯错误了怎么办?还有,人类的坏思想,或者只要有犯罪的计划,是否能够接受合法的检查?同样,技术派会回答,既然你坐飞机,坐高铁,能够接受随身携带物品接受仪器检查,为什么人脑就不可以呢?现代技术可以保证,只检测违法乱纪的那部分,而自动忽略属于你个人的那部分好的思想。在公平和隐私之间,在保护社会整体利益和维护个人自由之间,界限在哪里?这条界限会不会不可阻挡地逐渐走向减少隐私的那个方向,以此来抵消证据会被隐藏和伪造的不良影响?

让我们再次发挥想象力,模拟一下这个场景: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可以借助人工智能,生成一段你实施犯罪的虚假视频,而且它以假乱真,看起来非常真实,那么,你是否会投票支持政府借助人工智能追踪每个人,包括实时位置和通话记录,以此来洗刷你被栽赃陷害的罪名?

英国电视剧《真相捕捉》(The Capture)就是讲述了这个故事:从阿富汗反恐回国的士兵肖恩受审时,战友携带的单兵视频记录仪拍摄下了他在战场上滥杀无辜的镜头。而在即将被判决时,有一个视频专家为大家提供了另一个调整后的版本。由于单兵视频记录仪视频画面和音轨不同步的原因,当调整完毕后,法官发现肖恩的开枪是绝对合理的,肖恩被当庭释放。但很快,肖恩又被控谋杀,一段街头公共摄像头拍下的视频,证明肖恩在无人的公交站头扭打他的律师汉娜;而事实上却是肖恩向汉娜表白后,她上公交车回家了。最后的真相是:律师汉娜假扮自己被杀,借用肖恩上一个案件的名声将当局用高科技手段篡改视频,构陷恐怖分子入狱的事实公之于众。

这是编剧构撰的一个“人工智能时代的电车难题”:警方一方面要制止可能危害公共安全的恐怖活动,另一方面却没有合法证据来证明其有罪。他们伪造视频的初衷是抓捕那些有罪而无实质证据的恐怖分子,以保护更大多数人的公共利益。然而律师汉娜却坚持制度规则不能变,她更想保护的是长远意义上的程序公平和正义,虽然某种程度上,这种程序正义放过了坏人。

技术是中立的,但使用技术的人是有立场的。

在人工智能时代,随着高科技的日新月异,将带来技术边界与伦理道德的冲突。如果你愿意,请你抽个时间,看完上述两部热播剧,然后找一些你的朋友,大家放下手机,一起讨论一下:比如“你想控制你的高科技产品,还是被你的高科技产品所控制?“你是否愿意用自己的隐私去换取绝对的公平?”“在人工智能时代,如果通用人工智能(AGI)真的实现,身为一个人类的意义是什么?”这些问题,不仅很有趣,而且对我们的未来还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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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胡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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