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系专栏作者投稿,作者周天财经。
四十年前,在还没有启动大规模工业化和城市化的中国,绝大多数年轻人都是「小镇青年」,或者说「乡村青年」。
而现在,小镇青年是一个被频繁提及的圈层画像——他们往往和「都市白领」相对,要么生活在小镇,要么从小镇出来到大城市打工,由于学历不高,大多从事着技能门槛较低的工作;他们人数众多,多份数据显示中国的小镇青年人数近 2.5 亿人,是一二线城市青年的三倍以上;这一群体的消费、娱乐需求在过去几年造就了拼多多、快手等互联网企业,也让下沉市场成为了新的商业富矿。
观察小镇青年,与其背后的县域经济,是洞悉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题中之意。
在脱贫攻坚目标如期完成的当下,我们也注意到了新的动向。到大城市打工可能不再是小镇青年与贫困劳动力的唯一选项。在星罗棋布的中国县城,充满活力的新经济循环正在建立,踏实肯干的奋斗者们,在家门口也可以改变人生。
01
张国铭今年 22 岁,老家在四川阿坝州小金县,地处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全国闻名的四姑娘山风景区就在小金县境内。
在 2019 年回到小金县之前,张国铭曾在杭州打工,也在成都的旅游景区经营过流动摊位,卖特色小吃,他向周天财经表示,回到老家之后他经过朋友推荐,听说做外卖骑手的收入很好,就做了美团骑手工作。
是的,在此前的贫困县也一样有外卖骑手。
张国铭说,在外面打工时一个月的收入大概在四千块,而在做骑手之后月收入能够达到五六千块,而且不但是赚得更多,在老家的生活开销也要比大城市少。现在张国铭自己在县城与人合租,每个月房租开销只需要 200 块钱。
在做骑手一年多后,张国铭成为了一名站长,最多时管理着十几名骑手,他告诉我们,能感觉到最近两年的单量要比之前「好得多」。在 2020 年时站点一天一般是 200 多单,现在基本上平均一天能达到 400 多单,周末能到 500 单以上。
最忙的时候常常「爆单」,骑手根本忙不过来,他也要一起帮忙跑单才行,而且在品类上也开始出现奶茶、特色炒饭等新鲜品类。张国铭观察到,当地年轻人对点外卖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也有年轻人回到当地开办特色餐饮。
因为离家近了,张国铭可以时常回家照顾身体不好的父亲。他说自己原本不善言谈,但站长工作对他是很好的锻炼,因为要去学着和骑手沟通、做好管理,同时也因为骑手工作接触到了许多商家,让他也了解不少商家的运营和管理流程。
事实上,生活服务业的数字化,给底层的老百姓带来了新的机会,就拿外卖骑手这份工作来说,学历门槛不高,同时又有相对可观的工时收入,和大量的用工需求,对于吸纳县域就业起到了明显的缓冲作用。
以美团披露的数据为例,仅 2020 年一年,在全国脱贫县获得收入的骑手就达到 10.3 万人,同比增长 42%。与此同时,从脱贫县走出去实现就业的外卖骑手也数量不菲,八年来累计约 60 万建档立卡贫困骑手在美团实现就业增收。在 2 月 25 日的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美团也因就业扶贫、培训扶贫、推动县域生活服务业数字化等贡献,获「全国脱贫攻坚先进集体」表彰。
当新经济下沉到县域,小镇青年们,只要踏实肯干,在家门口也能有不错的收入,不必一直漂泊在外。
02
外卖进县,给了贫困劳动力一个新的落脚点,而当小镇青年的生活有了着落,工作能攒下钱,他们便也不再需要像过去那样走一步看一步,而是开始谋划长远。
陈江鑫今年 23 岁,老家在贵州毕节织金县,织金原来也是国家级贫困县之一。2013 年,陈江鑫初中毕业后就来到贵阳读中专和大专,和许多年轻、迷茫的小镇青年一样,陈江鑫在餐厅做过服务员,也干过销售,对未来没有太多规划。
2018 年,听朋友介绍,陈江鑫成为了一名美团外卖骑手,他告诉我们,做骑手的一年多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我问他原因,他说,之前的许多工作,每个月三千出头的工资,而且还很不自由要被人管着,但是做骑手,每天想开工就可以开工,有时身体不舒服也可以选择休息,没有人管着。薪水上,只要肯干,一天也能跑出来两三百的收入,而且因为工资日结,不会拖欠,这些都让他感到快乐。
更重要的是,因为做骑手每天奔走,陈江鑫注意到有一些外卖商户生意很好,这些商户大多是夫妻店的形式,因为只做线上外卖,不做堂食,所以不用租昂贵的门市。
陈江鑫讲得很实在,当时就想着自己开店还能够有个遮阳避雨的地方,加上评估了一下成本,想着自己这么年轻,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逐渐萌生了自己干的想法。
2019 年 11 月,靠着自己攒下的一点积蓄和从朋友那里筹措来的六万多块钱,陈江鑫在贵阳开了一家烧烤夜宵外卖店。
因为刚开始没经验,在开店的头两个月并不赚钱,陈江鑫也没有气馁,他一方面在网上学习外卖店铺的经营要点,同时还每天抽空去找做骑手时认识的餐饮老板请教经验,从菜品设计、图片拍摄再到学着使用美团外卖的推广工具,一点点给生意做优化。
为了尽快让店面扭亏为盈,陈江鑫过年也没回家,打算抓住其他店面打烊的窗口期。「那时都想好了,过年没骑手我就自己骑车送。」陈江鑫说到。
年初疫情不期而至,没回家过年的陈江鑫也趁着这段时间打点铺面,把单量逐渐做了上来。陈江鑫告诉我们,每天都会在美团后台关注各类数据,除了最基础的单量和营业额,他还会关注老客和新客的点单情况,并据此调整菜单。
换言之,和过去许多餐饮小店的粗犷经营不同,像陈江鑫这一代的餐饮创业者,因为一开始就立足于美团这样的数字化平台,因此各类数据都自然得到沉淀,进而,这些草根老板也必须学着用数据思维来指导经营。
这固然对经营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但却也让有闯劲、肯思考的创业者,能够更快突破单店经济的桎梏,把生意越做越好。
随着生意步入正轨,2020 年 11 月,陈江鑫连续新开两家分店,并且依靠着在选址、获客、运营上的一整套经验,新店很快就做到了每日百单左右,「在当地属于中上水平」。陈江鑫雇佣的员工,也从最开始的 1 个人,到了现在的 7 人规模。
最近陈江鑫忙着给发小开办新店,发小直接来做第四家店的老板,共用一个品牌。23 岁的他已经在思考得更多,经营的压力、工人的房租也让他不敢懈怠,但现在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告诉我,想要开一家有堂食业务的大店,但现在还需要学习和沉淀知识。
实际上,陈江鑫的快速成长,反映出的是数字化带来的新服务业态,不但创造出了大量的骑手就业岗位,同时还重构了当地生活服务业的面貌,像是纯外卖门店有着更低的开店成本,数据导向的运营则贴合年轻人的使用方式。
进一步,当小镇青年们发现踮一踮脚就能开启一段新的商业冒险,他们也更有动力去改善生活。赚到的钱用于扩大生产,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当年轻人都能在家乡扎根,当地的餐饮、休闲娱乐、教育医疗也都将得到带动,一个崭新的经济飞轮也建立起来。
生意有搞头,生活有奔头,大抵如此。
03
巴菲特最亲密的伙伴芒格,也在最近 Daily Journal 的股东大会上谈到中国话题,芒格坦言中国调控经济的方法「非常高明」,面对严峻的处境,中国走出了和西方国家不同的道路,并且正在保持这种发展态势。
我们了解到,2020 年,已有 819 个脱贫县接入美团实现了数字化,占比 98.4%,脱贫县活跃商户逐年增加,2020 年已达 48 万,覆盖餐饮、酒店、民宿、农家乐、景区等多种品类。在 2020 年,脱贫县最受欢迎的品类 Top5 中,奶茶排名第三,便利店进入到前五。
这说明什么?说明此前常被认为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对价格敏感的下沉市场,同样对新品类、高品质有着巨大的需求,全新面貌的县域经济,正在浮出水面。
改变还不止如此。
上面提到的外卖骑手和餐饮业态仅仅是县城新经济的小小切口,当高速公路和铁路覆盖一座座县城,当地的消费业态愈发多样完善,这些地区的自然风光和民族风情,便也不再山高水远。
商家们可以用短视频,在快手、抖音上拍摄家乡,可以在各类平台上展开线上营销,推广宣传,游客们能够更方便地发掘新的目的地,同时又能便捷地预订交通住宿,黄金周爆满的核心景区,也将逐渐变成去中心化的特色旅游。
比如贵州晴隆县,2019 年全年,晴隆最有代表性的景点「二十四道拐」旅游人数只有 12.8 万人次,而在晴隆县相隔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黄果树瀑布,2019 年仅十一黄金周就接待了近 200 万人次的游客。
2020 年 8 月,晴隆县人民政府与美团签订了「新起点在县」县域扶贫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未来,美团将会通过流量扶持、职业培训、智慧景区等手段,让当地的生活服务商家实现数字化经营,也让更多游客知晓、喜爱晴隆的风景与民情。
消除绝对贫困,依靠的是提振消费和发展现代服务业,依靠的是把数量庞大的蓝领人口转变为中产工薪群体,相比传统的送棉被送粮油式的兜底式扶贫,实现更多人群的脱贫致富,更重要的是依靠「授人以渔」式的扶贫。
那么,给予蓝领和乡村人口接近现代社会的钥匙,就成为最重要的抓手。
实际上,除了技术,中国互联网也在享受其自身的巨大管理红利,其运营方法和管理的手法,都突出于世界,也很容易通过传帮带的过程传授给其他行业和人群。
比如目前有的国产饮料品牌,完全应用了互联网领域的 AB test 方法论,通过给不同区域投放不同口味饮料来测试不同区域口味偏好,最终完善产品线,从而实现了国产品牌的弯道超车。
同样的,以外卖为例,本质是数字化技术在餐饮行业的应用,帮助餐厅放大了半径,这种技术杠杆,同样也是一种商家的数字化生存杠杆,能够帮助店家掌握了互联网的运营能力。互联网的能力,给了大城市历练过的年轻回乡创业的有力杠杆。
这些年轻人学会了互联网领域的会员管理,学会了通过数据反馈来及时调整自己的服务,扩大自己的品牌,也通过互联网进入新的工种和业态,比如快递代收点,不仅仅是便民,也成为了小区和社区的物流集散地,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公共空间,弥补了基础设施的不足。
过去,回乡创业只有开餐馆,开理发店这少数的几种业态。解决的就业非常有限。而今天,在互联网技术的助推下,年轻人可以返乡开专车、做新式茶饮、开自习室、以及密室逃脱游戏等,他们的获客营销到门店管理都在全面学习互联网经验,借助移动终端设备。
这些在外闯荡过的年轻人,他们从北上广深依靠互联网赚到第一桶金。如今,家乡又在互联网助推下,诞生了诸多新的服务业种类。这些第一桶金恰恰成为他们回乡创业的初始资金。钱有了,事业也有了,还不够发达的故土,对于年轻人来说越来越有吸引力。
他们带着互联网经验,回到三四线城市,回到偏远乡镇里开枝散叶,最终是把种类繁多的现代服务业,带到中国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也帮助了越来越多的青年在家乡成为现代服务业的带头人。
日韩的崛起经验告诉我们,东亚文明成为发达国家是高概率事件,不同的是,日韩缺乏大陆腹地和数量庞大的乡村人口,因此,靠城市和少数财团,日韩就能驱动自身在上世纪 60 年代和 90 年代分别实现腾飞,互联网在日韩的发展历程里并未扮演推动角色。而今天,中国拥有广袤腹地和庞大人口,老办法不一定能行,而中国多了一样互联网,我们能够看到的是,恰恰是这一波技术浪潮,有着更强劲的推动力。
技术下乡和互联网思维下乡以及游子归乡,都是实现中国人均 GDP 在突破 1 万元标准向发达国家序列进发路上的必要历程,只不过,今天,有了互联网的加持,先发带动后发,就变得异常迅猛。
当然,脱贫地区的发展升级,将会是一段道阻且长的历程,各方面的健全完善,也必将会是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但也正因如此,可以说,脱贫攻坚背后的产业数字化机遇,将会是未来 20 年,中国县域经济发展最大的确定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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