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开菠萝财经(kaiboluocaijing) ,作者金玙璠,编辑艾小佳,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2022年最火的运动是什么?答案可能因人而异,但要问,2022年最有争议的运动是什么?非飞盘莫属,而且争议越大,“蹿红”越快。
互联网上,飞盘是一项自带“黑红”体质的运动,围绕它讨论最多的话题是,摆拍的“飞盘媛”、披着飞盘外壳的百万相亲局……
最近,飞盘“得罪”了足球爱好者,两方的网络论战从“霸占足球场”吵到“国安(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卖飞盘”。在足球爱好者眼里,飞盘是入侵者,霸占了足球场,而飞盘人觉得委屈,商业场地谁付钱谁用,公用场地谁先订到谁用。
有飞盘俱乐部主理人表示,飞盘一“挨骂”,申请进入社群的人数就会暴增。他回忆,自己感受到第一波“黑红”流量是在2021年10月,“当时脱口秀演员小北在节目中说了句‘飞盘这项运动让我明白,玩狗,不如当狗’”。
争执和摩擦,往往是我们站在围栏外看到的表象,真正走进绿茵场,你可能会发现另一面。
过去贴着“飞盘与狗不得入内”的北京奥森北园足球场内,一场场飞盘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中。7月24日那个周末,开菠萝财经走访了北京的多座足球场,发现或多或少都有飞盘的身影,有些场地飞盘率高达9成。有飞盘爱好者指着场上的“得分王”说,看,表现好的很多是足球爱好者。
值得探讨的是,飞盘为什么走红,又因何“招黑”?它的“黑红”体质让谁赚了?
让飞盘走红的,有疫情过后释放的运动和社交需求,有2022年下半年即将举办的首届中国飞盘联赛的助推,有项目本身低门槛、强社交的加持。近日发布的《2022年轻人新潮运动报告》显示,飞盘超越滑板、骑行,成为最受年轻人喜爱的新潮运动。
让飞盘“招黑”的,除了“飞盘媛”、“霸占足球场”的争议,还有大众对于极限飞盘精神的误解。
一位踢了三十年足球的爱好者这样描述足球和飞盘的区别:踢足球的女生非常少,足球场几乎是男性的专属,飞盘是男女混战,而且没有裁判,看起来娱乐性高于竞技性。同在一片足球场,这种差异很容易被放大。
在2022年飞盘赛事元年,要了解飞盘运动真实的一面,还得走进绿茵场。
飞盘与足球:网上吵架,场上和解
飞盘与足球,两项运动的爱好者最近来了一场互联网论战。对立情绪因“场地之争”而起,又因“国安卖飞盘”被推到风口浪尖。
7月下旬,“北京国安俱乐部官方旗舰店售卖飞盘”的相关话题,在社交平台被浏览1.3亿次。顺着这个发泄口,“吃相难看,丢了足球人的脸”、“国安准备投敌了吗”VS“只是俱乐部周边产品”的两方评论涌到网络上。
带国安Logo的飞盘
图源 / 北京国安俱乐部官方旗舰店
“足球主动和解,来赚飞盘的钱?”假的。
开菠萝财经联系到北京国安衍生品授权方,对方透露,飞盘项目从今年春末启动,是出于推广全民运动、丰富球迷生活的考虑而策划的,许多女性球迷和小朋友平时也参与飞盘运动。此举不为流量更不为赚钱,第一批国安飞盘只做了200个。飞盘只是众多衍生品中的一个,此前他们做过滑雪、骑行等运动的联名产品,未来还计划做更多年轻人喜欢的生活方式周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方的“恩怨”最早因场地而起。今年5月,飞盘被指“霸占足球场”,一些足球爱好者称“踢球订不到场地”,而飞盘人表示自己被歧视了,租赁价格高于足球。这类情况存在,但是个例。
从根上说,存在争抢是因为可用的场地稀缺。
北京第一个极限飞盘组织BUC的组织者之一王逸鹏,也是中国大陆首位入选美国职业极限飞盘联赛的选手。他告诉开菠萝财经,在飞盘发源地的美国,也没有专门的飞盘场,场地可以在足球场、橄榄球场,也可以是公共草地。
飞盘运动在做飞扑(layout)等高难度动作时,容易倒地受伤,需要草地起到缓冲作用。只不过,国内的公共草地不一定达得到要求,而极限飞盘7人制对抗赛的国际标准场地是100×37米大小,所以,一般在半个11人制足球场或5人制足球场进行。
尽管大家公认,商业场地谁付钱谁用,公用场地谁先订到谁用;即便名叫足球场,但足球、飞盘、腰旗橄榄球等运动项目,团建、展览、表演、运动会等商业活动,都可以进行。但在实际操作中,当商业化的飞盘活动“侵入”足球场,让本就紧张的场地资源更加稀缺,摩擦就产生了。
有些摩擦是为了牟利。新人飞盘指导员Ivan Tse和飞盘爱好者崔博昊(人称“三头”)就遇到过“见人下菜碟”的场地方,同样的场地,飞盘的租赁价比足球高,比如足球收900元,飞盘就收1200元。也有足球局原本预订的是晚上6点到8点,结果还不到7点半就被催促离场,场地提前腾给付费更高的飞盘局。
有些摩擦是因为纯粹的足球情怀,因为足球场运营多数是足球人在做。北京东方泽苑足球训练基地负责人许湛告诉开菠萝财经,飞盘热让本就饱和的球场预订变难,进入夏季,户外运动的黄金时段是晚6点到晚10点,踢足球的、打飞盘的都想要。他是职业球员出身,常年奔走于青训(青少年足球培训)一线,球场的长期顾客又多是足球爱好者,所以会把好时段优先供给足球队。
另一位足球场负责人说,足球场原来只有踢球的、订场比较容易,飞盘火了,临时订场不一定能订上,但长期踢球的人如果提前订一般都没问题。
一些飞盘俱乐部主理人也在尽量减少这种摩擦,要么是提前更长时间预订,要么是租价位偏高的场地。
站在围栏外,或许能看到诸多争执和摩擦,但走进绿茵场会发现,不少足球人也会参与飞盘运动。
95后的三头有十多年踢球史,今年4月第一次接触飞盘,“上手快得离谱”。受他影响,身边的足球爱好者最近也开始了解飞盘。
从小学开始踢球的Joey一度对飞盘有偏见,偶然间参与了一次飞盘活动发现,飞盘和足球有很多相通之处,都考验跑位意识、穿盘路线(传球路线)……
谁说飞盘和足球只能二选一,有足球爱好者表示,成年人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飞盘被误解得有多深?
如果说占用足球场地是飞盘和足球之间的事,那“飞盘媛”、“他们是来拍照的”、“飞盘不是运动是社交”,就是社交网络评论区诟病飞盘运动的另一大“罪状”。这背后有性别争议,本质是对极限飞盘精神的不了解。
飞盘媛?在一些从业者眼中,纯属以偏概全。
所谓“媛”,通常是指那些一心摆拍、把运动场当成打卡地的人。当听到“飞盘媛”这个污名化飞盘的称号时,大山语气中难掩愤怒,“在我们的组织中没有一个飞盘媛”。
“一些踢球的人误解飞盘,可能是因为看到飞盘局里有一些摆拍的美女,但他如果看到我们组织的活动,就不会有那么深的偏见了。”体育老师大山有3年盘龄,他主理的深圳吃饼飞盘俱乐部成立于2021年,一年来组织的飞盘活动都没请过专业摄影师,只是自己人随手拍一些照片,还是吸引了3000多人加入社群。“这靠着参与队员的体验感,而不是‘飞盘媛’的吸引。”
三头的另一个身份是北京OX俱乐部主理人,他在北京感受的景象是,经过过去4个月的推广和出圈,飞盘已经刷掉了那些只是拍拍照甚至是抱着不纯目的的人,和一些靠网红甚至是争议性照片引流的“野鸡”俱乐部,现在留下的多是纯粹热爱飞盘运动的人。
不可否认,不少俱乐部会请专业摄影师到场地拍照。但这在多个飞盘俱乐部的主理人看来,是对客户的增值服务,无需过度解读。
“俱乐部提供摄影服务,通过社交媒体传播一些展示飞盘阳光、新潮一面的照片,或是引导玩家自发宣传,对推广飞盘运动有好处。”足球产业从业者青青子说。
至于“飞盘不是为运动,而是去社交的”的争议,多位飞盘爱好者的回答是,社交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种社交就像足球迷赛后的聚餐一样。
同样是社交,为什么飞盘社交容易被过度解读?
这或许和飞盘运动“没有裁判、男女同赛”的特点有关。多位飞盘爱好者对开菠萝财经提及了极限飞盘精神:熟知规则、避免犯规及身体接触、公平竞争、态度积极、充分沟通。这恰恰是一些人参与进来的原因,飞盘对女生、运动新手、“社恐”,都很友好。
三头参加的飞盘赛事
飞盘是低门槛、易上手、强社交的,但这并非它的全部。在大山的俱乐部,在娱乐局刷够经验后可以参加竞技局。竞技局的运动强度不亚于一场足球或篮球比赛。
大山打一场飞盘比赛的步数一般在2万-3万,运动量甚至高于一场足球比赛。他介绍,极限飞盘之所以被纳入极限运动项目,很大原因是它考验的是体力的极限,在正式比赛中,没有得到这1分就不能换人,运动员就不能休息。
三头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他近四个月的亲身体验是,竞技飞盘比足球比赛更累,需要高强度的攻防转换、折返跑。
进行过体育调研的青青子发现,飞盘吸引了一些运动小白入局,现在坚持玩飞盘的还包括足球、篮球爱好者,以及健身人士。“足球的跑位、战术和飞盘很像,打篮球的,接盘会很有优势。”
在这项运动走红之前,北京Huddler综合训练中心负责人申哥就考取了飞盘运动的教练资格证,同时开始推广飞盘。他告诉开菠萝财经,极限飞盘首先需要非常好的身体素质,移动能力、水平和垂直的爆发能力都得特别强,手上传盘的动作看起来“有手就会”,但要练到“指哪打哪”非常难。总结来说就是易学、但难精。
“黑红”的飞盘,让谁“赚”了?
争议越大,“蹿红”越快,这话放在飞盘身上再合适不过。
飞盘这项1948年兴起于美国的运动,在中国的推广可以追溯到2006年,但十五年来一直是小众身份。2016年开始接触飞盘的王逸鹏回忆,2020年推广这项运动时,每次活动只有二三十人报名,直到2021年春末夏初的时候,报名人数暴增。
飞盘的逆袭称王,是从2021年下半年开始,争议也是从那时出现。不得不承认,飞盘运动一边“黑红”一边出圈,产业链条上的场地运营方、飞盘教学、飞盘俱乐部也跟着受益,同时还带动了飞盘摄影师的收入,增加了飞盘器材制造商的订单。
火热的飞盘,对部分场地运营方而言算是及时雨,概括下来是“涝的无所谓,旱的乐开花”。
前文提到的许湛属于前者,但疫情以来,绝大多数足球场运营方的日子并不好过。青青子告诉开菠萝财经,中国足球场运营方的生意因为疫情阻滞,总体呈下滑趋势,爆火的飞盘盘活了这块蛋糕,提高了球场使用率,此前不热门的足球场感受尤为明显。
三头过去每周固定踢球的球场,今年4月以前基本不见飞盘局,4月份以后,足球飞盘三七开,“飞盘席卷速度非常快”。
来源 / pexels
Joey在杭州感受到的飞盘热度持续走高。他经常去杭州滨江的球场踢球,那里的老板称,“飞盘让球场场场爆满”,最近在考虑扩充场地。
一些头脑灵活的足球场运营方开始拓展飞盘业务。北京云霄足球俱乐部自营场地组建了一个飞盘俱乐部,负责人称,除了固定的场地安排给青训,最近足球和飞盘包场五五开。
飞盘进入大众视野,飞盘教学也成了稀缺资源。市面上从事飞盘教学的有爱好者,还有竞技水平比较高的运动员。王逸鹏了解到,在飞盘运动员职业化之前,去当飞盘教练,对后者来说算是增加了一项收入来源。
Ivan Tse透露,自己做新人飞盘指导员,收入和健身房团体课的教练差不多。
在飞盘这个尚未成型的产业里,活跃度最高的无疑是飞盘俱乐部,但现状是赚不了大钱。
飞盘俱乐部这门生意,能赚钱的环节是活动报名费、产品售卖、团建组织,现阶段创收主要靠收报名费,而绝大多数俱乐部表示,组飞盘活动是个辛苦活,毛利很低,只能靠薄利多销。
申哥组织的飞盘活动,报名费100元,刨除场地、教练、摄影等费用,“基本不赚钱”。据他观察,北京的飞盘俱乐部报名费多在100元-200元区间,收费偏高的,多半也是把钱砸在摄影师和视频剪辑上。
另一位飞盘俱乐部主理人算了笔账,组织一场33人的飞盘活动,按照每人收费100元/4小时,再刨除场地费、教练费以及一些水钱,利润在300元左右。一些俱乐部还要额外支付摄影师的费用,如果算上这一项,几乎无钱可赚。
但这不妨碍新人入局,也暗藏一些乱象。
今年上半年,一二线城市的飞盘俱乐部数量持续增加。结合北京多个俱乐部主理人的说法,目前北京的飞盘俱乐部有150家左右。大山回忆,去年深圳的飞盘俱乐部只有七八个,今年增加到几十个。
北京的申哥、深圳的大山都遇到过“速成教练”。“在我们这,上了三五节新手课,自己就去当‘教练’了,用我的话术和整套教学体系,再需要租个场地、找个摄影师就开始攒局了。”申哥说,还有些俱乐部能在五人制的场地里“塞”四十几位学员。
这恐怕是飞盘“红黑体质”最形象的缩影了。
但更多热爱飞盘运动的从业者没心思关心这些。几乎所有俱乐部主理人都提到,正在进行密集的战队训练。
“今年以前,国内绝大多数飞盘赛事都是民办的。”王逸鹏介绍。2022年是飞盘赛事元年,飞盘爱好者都在期待着下半年的首届中国飞盘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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