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源蓝洞商业,作者赵卫卫,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2019年立夏这天,高晓松写完了《阿里传》。
距离他第一次透露“受命撰写”《阿里传》,只有5个月。这部计划在阿里巴巴集团20周年出版的作品,让高晓松“阿里人”的身份更强烈。
“我也愿意跟这群人再往下走一走,再看看这个时代还能向哪里去演进,因为你要处在这个时代的推动力量里,才能真实地感受到这个时代是怎么样往前走的。”高晓松这样说。
立夏的第二天,许知远的梁启超传第一卷《青年变革者》开启预售。
这部写了5年的传记作品,试图描绘一个转型中国时期的知识分子代表。与其说这是许知远回访重塑历史现场,不如说这是他一以贯之对当下现实的反思和质疑。
腾讯视频的《十三邀》已经成为描绘许知远绕不过去的一个标签,这个播出了三季的访谈节目,成为腾讯新闻团队转型的爆款之一。就连许知远新书预热稿的标题里都要强调,比起视频节目,这本书才是他的个人产物,前者花了他30%的精力,后者占到了70%。
高晓松的《阿里传》和许知远的《青年变革者》关联在于,二者关照的都是现实。但是,前者试图通过阿里人记录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后者则躲进另外一个时空寻求慰藉,试图回到传统理解当今中国。
更重要的是,高晓松和许知远都人到中年,阿里和腾讯也到了有官方授权传记的年纪。
知识分子VS企业家
“这可能是我最接近成功学的一次”,许知远的调侃引起台下哄笑。
作为财经作家吴晓波的好友,许知远参加“吴晓波频道”的年终演讲时,破例穿上西装,拿着PPT遥控翻页笔讲演,此前他的习惯是演讲前从不准备。
吴晓波在2017年出版的《腾讯传》,据说也是用了五年。
在许知远的期许里,《阿里传》作者可能是“得到”的总编辑李翔,他曾一直期望李翔能描绘阿里巴巴历史和马云故事,毕竟两人共事多年,毕竟“李翔商业内参”有马云亲自发来的语音推荐。
但相比记者出身的吴晓波、许知远和李翔,高晓松更具流量,而且他是阿里的“自己人”。高晓松也说,他跟许知远的不同在于,自己是门客型人格。
就连他在写完《阿里传》第一稿后都感慨,一个真实的社会和组织,远不是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在远处以浪漫的方式可以理解的。他曾动念在传记前写首诗,“但在真实面前,所有知识分子小小的花招都失败了。”
“你接受的教育都是标准的知识分子教育,我们学历史的时候,哪朝哪代都没有写过企业家。”他依然沿用知识分子VS企业家的分野视角,读了那么多历史,又在《晓说》里讲了那么多历史,他觉得如果写不好阿里的这20年,就是“熟读兵书但不会打仗的赵括”。
其实不论门客还是被网红,知识分子寻求自己价值的同时,已经离不开互联网公司,知识分子也早就不再瞧不起企业家。如今,他们要么依附于互联网巨头,要么成为互联网公司的流量标签。
高晓松的《阿里传》将是一部展现阿里巴巴如何成功的传记,这是高晓松第一次写历史。只是,喜欢“用四分力,做五分事,留一分遗憾”的高晓松,能够在传记为诸如阿里星球的失败描摹几分?
高晓松的随波逐流
“老了呗。”
清华大学的校园媒体《清新时报》学生记者问高晓松,离开清华这么多年,你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高晓松说,还能发生什么变化,就是老了。
学生继续追问,还有别的吗?
毕竟这是高晓松入学的第30个年头。高晓松笑了,他在清华的时候就不是一个特别特立独行的人,今天也不是。“我如果特立独行,我就不上清华了。”
学生又问起他当年的退学,高晓松也没掩饰通透,“我还是一个比较随波逐流的人,不然也不会当年上清华,现在在阿里。”后来,高晓松在采访中把这一幕转述给时尚杂志时,语气变成了,“我不就是追随社会价值体系才读清华吗?”
这一幕发生是2018年年底。在清华大学西阶梯教室里,他以阿里娱乐战略委员会主席自居,没有给文化创意发展研究院讲诗与远方,而是讲起5G和区块链:文娱产业的重要赛道。
这个演讲是他代表阿里文娱征战国际化两年后的干货集锦。
“阿里喜欢我什么?因为我是一位企业家吗,不是吧?因为我是一个科技先锋吗,肯定不是。”高晓松在时尚杂志的采访中自问,“因为你是一个知识分子,你对这个社会和时代的思考,你对行业和未来的思考。”
2015年到2016年年间,高晓松和宋柯把天天动听改为阿里星球,把音乐行业的从业者引到这款产品上完成服务和交易,其野心是打造中国最大的泛娱乐交易平台。
但不到一年就宣告失败,成为阿里大文娱系统里的败笔。一年后,蜻蜓FM的发布会上,看着音频平台和知识付费的崛起,高晓松反思说,当时应该把天天动听改成内容平台,这才是一个好模式。
经此一役,高晓松从阿里音乐董事长转任阿里娱乐战略委员会主席,开始全力为阿里大文娱在海外开疆拓土,他代表阿里大文娱在海外推动《三体》拍成大剧的结果,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可见的是,阿里影业参与投资的《绿皮书》在2019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等获得多项大奖。
即便成了阿里“头号门客”,但高晓松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块自留地。也就是打造阿里星球的那段时间里,高晓松忙里偷闲出任了私立图书馆“杂书馆”的馆长。在开馆的序言中,他也有点忧伤,“以史为鉴,无非再添几分偏见;以梦为马,最终去了别家后院。不如大雪之后,清茗一杯,杂志两卷,闻见时光掠过土地与生民,不绝如缕。”
虽然实际运营“杂书馆”的古城堡图书有限公司没有他的股份,但这似乎印证了知识分子高晓松爱书的一面,后来的杭州“晓书馆”和北京朝阳大悦城的“晓岛”都是他亲自出资发起。在北京朝阳大悦城里,晓岛跟许知远的单向空间只隔了四层楼,那都是文艺青年们的好去处。
2019年9月10日,阿里20周年,《阿里传》也将面世。
对这本书抱有期待的人里,最嗷嗷待哺的是区块链从业者,听完高晓松在清华的演讲后,他们相信高晓松对区块链的信仰,相信这本书里一定有区块链的身影,“同样相信会有更多高晓松一样的大佬,传播区块链,正视虚拟货币,正视区块链技术。”
届时,55岁的马云将正式退休,投身教育事业,而高晓松说,他退休的第一件事就是重译《麦田里的守望者》。
高晓松拥抱未来,许知远却心心念旧。
腾讯与单向街的人文精神
2019年5月4日,本来是《东方历史评论》六周年的日子,却异常低调。这本杂志最新一期的出版时间是2018年4月,一共出版了14辑。官网已经关闭,只活跃在微信号和微博上。
许知远是这本历史杂志的创始人,编委里有知名学者朱学勤、许小年、沈志华、马勇,也有企业家大佬钱晓华和张树新,出品人则是东方文创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童书盟。
2014年,在这本杂志一周年的会上,许知远的发言一如既往的忧伤。他讲了两个故事,其中一个就是梁启超创办的《清议报》,当时梁启超在《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里说:“中国向无所谓祝典也。”
梁启超认为,祝典是帮助一个社会重新恢复凝聚力的重要过程,而许知远觉得当今所有东西以高度断裂化的形式出现,很难有东西保持长期的持续性。他希望这本杂志能成为长期连续性机构的一员,而不是像梁启超的《清议报》在100期之后的几年里就倒掉了。
当时,童书盟听懂了许知远对这本杂志寿命的担忧,但她是乐观的。后来她接受采访时的一番话意味深长,她对这本杂志的寿命没有遗憾,“时代自由了,这些东西也便不需要了,反而是有一些空间夹缝,又不允许疯长,才恰恰显示出它的价值。”
也是2014年,拿到1000万融资的单向街开始了商业化转型,做了“单”字头的产品规划,开了第二家分店。更重要的是,借鉴美国的BuzzFeed,单读科技成立“微在”,试图通过拓展新媒体业务实现盈利。
这一年年底,许知远在云南大理偶遇并认识了李伦,次年李伦从央视离开加入腾讯,这才有了后来充满价值冲突色彩的《十三邀》。
《十三邀》里,腾讯新闻和单向街是联合出品方,许知远是这个节目最大的亮点和争议点。
第一季播出时,冠名商是福特金牛座,虽然节目招商惨淡,但单向空间有保底收入,“未来双方还可以共同招商分成”,后来第二季冠名商是奔驰S,第三季则是雷克萨斯ES,眼看着水涨船高。
虽然当时的单向空间只有三家店,CEO于威自称“是一家缓慢的公司”,不会在三五年内发大财。
但从2016年《十三邀》开播至今短短三年里,单向空间的文化品牌真正响亮起来,靠着自主出版以及单向历等产品,单向空间在2016年已经解决部分现金流问题,2017年单项空间实现盈利。紧接着,2018年第一次走出北京在杭州开了第四家分店,又在秦皇岛开了阿那亚店。
《十三邀》第一季的播放量超过1.7亿,招商后打平单集28万的制作费用,第二季招商远好于第一季,播放量超4亿,第三季的数据显然更高,只是单向空间从中盈利几何,仍是未知。
而让腾讯新闻营销中心总监李明津津乐道的是,奢侈品腕表品牌积家赞助了《十三邀》第一季的李安一期。积家没有任何要求,“一定不要给我露出,到最后鸣谢的时候给我露一下就可以了,我们非常喜欢这样的广告主。”此前,积家一直赞助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修复项目,因而跟李安这期节目“精神层面契合”。
积家的案例,打开了腾讯新闻的招商思路。从第二季开始,《十三邀》开始包装节目的精神和文化定位,以满足高知人群为卖点,“将极具文化个性的栏目内容与品牌的高端品质完美结合,使品牌突破单纯物质上的奢华印象,注入精神上卓尔不群的印记。”
很显然,《十三邀》的播放量等传统数据打不过传统流量明星的综艺节目,而相比综艺广告商看重CPM的思路,《十三邀》频频引起各种话题讨论,以许知远和马东一期最为鼎盛,节目组也在社交平台二次传播发酵上下足了功夫。当然,这也带来了某种程度的反噬。
三季《十三邀》的背后,也是腾讯媒体业务的转型。2017年腾讯OMG架构调整,此举曾被认为是腾讯对今日头条的狙击。2017年第二季《十三邀》播出时,曾经的出品人王永治的名字没有出现,两年后,老媒体人王永治退休。
李伦是原腾讯OMG的内容出品部第一负责人,其加入腾讯之后的出品内容,都带有强烈的人文色彩,而李伦和许知远最默契的地方,莫过于在人文精神上的追求和对算法的鄙视。
许知远尊敬的是人类精神中微小但延绵的东西,一如他在演讲前从不准备,就是迷恋意外涌现的东西,这是人的独特。而李伦说的更直接,他希望公共媒体突破茧房效应,让阶层之间互相有交流,即便有些节目被指责小众,但他觉得没小众就没有大众,只有小众才能把这个茧房冲破。
许知远希望,《十三邀》在五年后更好看,它会成为理解这个时代的重要切片。只不过在内心里,他没有把视频《十三邀》或是音频《艳遇图书馆》当成自己的作品,他不看也不管《十三邀》的剪辑和成片,这是单向空间获得广告收益的途径之一,只有他的书才是他的“亲儿子”。
在未来20年的写作计划里,除了梁启超传,他还将试图通过李鸿章和林语堂来梳理19世纪到20世纪的中国近代转型过程。“三个人都代表着不同时代的某种精神,都面对各种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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