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联、前程无忧、58们的革命和被革命

编者按：本文系专栏作者投稿，作者刘旷。

近日，前程无忧发布三季度薪酬调研报告。从报告内容来看，2019年三季度的招聘市场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一方面，对于大部分求职者来说，企业“金九银十”的招聘旺季一点也不旺。受宏观经济环境的影响，2019年第三季度企业招聘需求总体放缓，对各城市薪酬上涨没有明显拉动，导致大部分城市薪酬相对平稳，变化不大。

另一方面，随着2019年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的不断落地，行业相关的算法工程师、云计算工程师、大数据工程师等中高端人才非常紧缺，科技公司们求贤若渴，上述三种工程师的全国平均月薪分别达到了15671元、15461元、14823元。科技之外的其他领域中高端人才也比较紧缺。

从地域来看，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光环未退，依然源源不断的吸纳着各地的人才。但是，杭州、西安、武汉这些新一线城市的人气同时也在不断上涨。

前程无忧的这份报告，具有比较高的可信度，因为它是网络招聘行业的资深巨头之一。而前程无忧所在的网络招聘行业，其实存在着比当前就业环境的“冰火两重天”更复杂的情况。

1、网络招聘这片天地

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初步核算，2018年中国劳动力人数近9亿，全年就业总人口数约为7.8亿，其中受过高等教育或具有各类专业技能的人数约为1.7亿，在中国劳动力人数中占比18.9%。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互联网招聘用户规模达1.92亿，预计2019年会达到2.16亿。同时截至2018年的10年来，中国网络招聘用户超过80%以上都是高学历求职者。

大量的数据，非常清晰地指明了一个事实，即网络招聘面对的是中国接近1/4的劳动力群体，而且覆盖了绝大部分的高学历求职者。在企业层面，网络招聘的覆盖率也是相近的。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企业法人数量达到1809.8万个，2018年预测达到了2160.9万个，预计2019年同比增长22.1%至2638.4万个。

艾瑞咨询的数据显示，2018年网络招聘雇主数量达526.7万，与去年相比增长3.5%。预计2020年整个网络招聘雇主数量将突破600万。

也就是说，中国目前有接近1/4的企业雇主，在通过网络招聘发布职位招聘信息。

那么，这样数量级和质量级的市场需求，又创造了多高的经济价值？很遗憾，并没有多高。艾瑞咨询预测，2019年，中国网络招聘的市场营收规模才堪堪突破100亿元，而且之后的规模增速还会继续下滑。

市场营收规模虽然算不上多大，但是参与其中的玩家可并不少。数量繁多的参与者，可以大致分为综合招聘平台、垂直招聘平台、社交化招聘平台、分类信息招聘平台和新兴招聘平台，这五种模式。

对于其中的很多平台，我们都非常熟悉。综合招聘平台里的前程无忧和智联招聘都成立于2000年之前；本地社区和分类信息巨头58同城，成立于2005年，这些都算老玩家。垂直招聘平台里的猎聘网、拉勾网、斗米，分别成立于2011年、2013年和2015年；社交化招聘平台脉脉成立于2012年；新兴招聘平台，专注于直聊模式的Boss直聘在2014年7月份上线，他们属于后起之秀。

而在目前的网络招聘行业，后起之秀们，尚且还远不是老玩家们的对手。

2、行业霸主，58同城、前程无忧和智联招聘

从市场份额来看，易观数据显示，2019年第二季度，58同城市占率为37.6%；前程无忧市占率为21.6%；智联招聘市占率为19.4%,合计接近80%。而其他所有平台，则一同瓜分了剩余21.4%的市场份额。

从活跃用户数据来看，58同城的招聘业务分散在58同城、赶集网、中华英才网三个板块，58同城也没有公布过其招聘业务的活跃用户数据。不过考虑到其37.6%的市占率，和招聘业务对58同城财务表现作出的突出贡献，以及58同城超过5亿的年活跃用户，58同城招聘业务的活跃用户数量，应该是远超前程无忧的。

而前程无忧的用户活跃数量是多少？根据艾媒咨询的数据统计，2019年1月份达到了1060.9万，同月，智联招聘的月活为685.1万，Boss直聘和斗米的月活才300多万，其余平台更低。老玩家们在市场和用户上的表现相当霸道。

老玩家们的霸权不仅体现在这里，在其他方面也有体现。

从2014年开始，网络招聘行业开始受到一定的资本关注。行业内的投资融资频率，比起之前几年陡然增高。

58同城、前程无忧和智联招聘，也趁势挥舞起资本的大棒，砸向其余的对手。2015年5月，58同城收购了中华英才网。同年，前程无忧收购了学生垂直招聘平台“应届生求职网”，以及商务社交平台“脉可寻”，并且对招聘测评平台“智鼎在线”进行了投资。

2017年，前程无忧再次对拉勾网和高顿网校进行了投资。这一年，智联招聘也开始不甘寂寞的想要大施拳脚，一口气对“ATS”、“51社保”、猿圈、脉脉四家公司进行了投资。到2018年，在资本寒冬中，智联招聘再次对“职问”进行了投资。

拿到投资难道不是好事吗？不算，因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提那些被收购的，单说投资。

2017年9月22日，拉勾网正式对外宣布完成1.2 亿美元D轮战略投资，本轮投资方是前程无忧、占股60%。拉勾网董事长许单单表示，拉勾网仍然会保持业务和人员团队独立，并在加快收入增长的基础上，加快公司IPO进程，计划2019年赴美上市。

但是被前程无忧投资之后，拉勾网的月活用户就开始不断下滑。如今拉勾网的前8位主要管理人员中，前程无忧空降的高管占据了5席。关于拉勾网独立上市的相关消息，更是杳无音信。看起来，拉钩虽然没有被收购，但已经被直接吞并了。

这其实也算不上有多惨，更惨的是内推网。和拉勾网同样在2013年成立的内推网，走的是一种新兴招聘路线“内推模式”。但因为资金缺乏，又没有引起资本的关注，内推网已经悄然倒闭。

现在，2000年前后成立的58同城、前程无忧、智联招聘，依然维持着对整个行业持续了近20年的统治。

3、老前辈们江山永固？

看起来这些行业开拓者们，对网络招聘行业的统治，就像铁桶一样牢不可破。但其实这些都只是表象，真相是，这些行业老兵在面对内忧外患时，已经应对的越来越吃力。

2014年6月12日，恰好在Boss直聘正式上线前一个月，智联招聘成功登陆纽交所。三年后的2017年，仅一年时间，就疯狂投资4家行业相关公司的智联招聘，在9月30日宣布公司正式从纽交所退市。

智联招聘从纽交所退市，除了股市表现一直不温不火外。避免向外界全面公开大规模投资之后的财务亏空，恐怕也是迫使智联招聘退市的一大诱因。

智联招聘成功退市，麻烦反而更多了。近期媒体有报道多家知名招聘网站上的个人简历信息，在“黑市”上被叫卖、背后存在黑色产业链一事，矛头直指智联招聘。

当然，黑的不只是智联招聘一家。在一年前的2018年6月16日，前程无忧就被曝重大负面新闻，195万用户求职简历信息遭到泄露。其股价从2018年6月的历史高点114.62美元，4个月一路血崩到2018年10月底的61美元，直接被腰斩。

2019年5月，前程无忧财报不及市场预期，10日一季度财报发布当天，股价大跌11%。祸不单行，之后网传前程无忧因为“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成为失信人。5月29日，前程无忧郑重说明此系不实消息，并作出了澄清。但是整个5月份，前程无忧的股价已经跌去23.8%。

8月6日，二季度财报公布，终于扭亏为盈的前程无忧却因为增速放缓，以及独立雇主的估计数量下降13.5％至32.7万，再次受到市场冷遇，8月份股价大跌7%。

至于58同城，不用多说，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德行。2018年以来，58同城已经被监管部门点名、约谈十余次，仅北京就约谈过三次。各地约谈的问题主要集中在虚假信息及违背诚信等方面。

一旦在58同城上面上传了简历信息，骚扰电话能打到你精神崩溃，让你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焦点人物，这可比在微博、知乎上涨热度要简单太多了。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在网络招聘平台各种不良体验中，求职者最介意企业信息不真实，占比达34.8%;其次是个人信息遭泄露，占比为31.8%。时至今日，围绕在58同城、智联招聘、等传统互联网招聘公司的负面消息，正是虚假信息和简历泄露。

这些深耕多年的行业老兵们，早已经把自己弄得负面消息缠身，名声臭不可闻，越来越难得到求职者和雇主的信任。

4、内忧未解，外患已至

对于58同城、前程无忧、智联招聘这些老哥们来说，自身问题已经够头疼了，外部的环境问题却更加棘手。

2019年5月31日BOSS直聘入选2019北京地区人力资源服务品牌50强。QuestMobile最新数据显示6月份BOSS直聘月活用户达到1158.5万，同比增长达到1.8倍，超过了1月份前程无忧的1060.9万人。

在7月9日的BOSS直聘五周年媒体沟通会上，BOSS直聘CEO赵鹏对外表示公司服务用户已超过6000万。同时他还透露，BOSS直聘年营收规模在10亿数量级，目前已实现盈利。并且赵鹏还表示，公司正在筹备IPO。

对于传统平台们来说，按住了其他平台冒头，却没能按住Boss直聘这个漏网之鱼，是一个非常大的败笔。

更糟糕的情况还在后面，8月29日晚，美图公司发布公告称，将以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的方式战略投资大街网约57.09%的股权，交易总金额约3.95亿港元（约合3.61亿元人民币），交易完成后，大街网仍保持独立运作。

大街网成立于2008年，专注于商务社交领域。截至目前，大街网拥有注册用户超过6000万，企业用户超过200万。是另一条“漏网之鱼”，如今被美图捡了漏。

9月12日，美团确认了涉足招聘业务推出“馒头直聘”的消息。对传统网络招聘平台们来说，这更像是迎来了一条大鲨鱼。

馒头直聘粗看起来，无意和传统网络招聘平台们直接竞争。馒头直聘的服务对象是，美团覆盖的餐饮外卖、到店及酒旅领域的商家们。其职位分类中，包括餐饮、零售/百货、美容美发、酒店等。

但考虑到美团服务超过500多万的商家数量，以及美团与这些商家的捆绑程度。美团在这些领域的招聘业务进一步，传统网络招聘平台们就必然要被迫退一步，直到完全退出美团这个巨兽的领地范围。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58同城、前程无忧、智联招聘这些传统平台们的前景真的很难乐观估计。

5、巨变之下，平台们又该如何自处？

二十多年以来，互联网招聘依然无法跳出信息中介的定位。艾媒咨询的《2019中国互联网招聘行业市场研究和分析报告》数据显示，在网络招聘平台各种不良体验中，求职者最介意企业信息不真实，占比达34.8%;其次是个人信息遭泄露，占比为31.8%。

求职者们的痛点，正式网络招聘平台们的弱点。

其一是根本的诚信问题。据澎湃新闻报道，在我国裁判文书网搜索到的近年60起通过58同城、赶集网发布虚假招聘信息的诈骗案例中，248名被告人通过发布虚假招聘信息诈骗，超过5500名被害人受骗，诈骗金额近亿元。

其二是技术运用落后。2014年年初，BOSS直聘CEO赵鹏在内部研讨中提出“从1997年有招聘网站到2014年，在这17年时间里，不管在美国、中国，还是东南亚，上一代招聘网站的发展，相对跟同时代的互联网发展相比，还是落后的。试图让求职者用搜索器去开启整个事情，在网络招聘行业来说是不对的。”于是，整个团队下定决心要做一款智能推荐为技术选型的移动端直聊APP—Boss直聘。

如今，Boss直聘取得的成就，非常值得称赞。2019年先进科技，在网络招聘行业中的落地应用，也已经展现出全新的局面。

2019年是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不断发展和完善，并且在各个领域的落地不断深入的一年，其在网络招聘中的应用也开始不断深化。

在以下两个层面，新的技术开始发挥出越来越大的作用：

其一，大数据辅助HR精准匹配。基于大数据和全渠道的求职候选人信息收集，并建立求职者信息数据库。通过机器学习和数据挖掘，更加贴近HR的思维模式，精准匹配求职者候选人信息。

其二，AI在招聘中提高招聘效率。基于AI技术的网络招聘流程自动化成为影响网络招聘行业的一个重要趋势，并且极大地提高招聘效率，帮助招聘方节省更多时间和成本，提高匹配成功率，提升人才多元化。

新技术的应用，将会对招聘平台们提供的服务进行由外向内的全面改造。促进求职者和雇主双方进行更好、更快的匹配。

而面对近在眼前的这些现状和趋势，老玩家们又将何去何从？

写在最后

大街网创始人王秀娟曾经说过：“传统招聘网站模式不可长久。”如今，依然占据着大部分市场份额的传统招聘平台们，也确实开始显露出些许颓势。

但是，中国互联网行业里明白人远比糊涂蛋多。58同城、前程无忧、智联招聘这些传统平台们除了积极的投资、收购新平台，吸收他们，同化他们。

也开始或主动、或被动的自我革新，全方位布局人力资源市场。除了为B端雇主提供内训服务、管理咨询、战略咨询也开始向C端用户提供就业指导、职业规划、人才评测和心理咨询服务。

老玩家们肯定是不甘心乖乖退出历史舞台的。而所谓的新秀们，除了Boss直聘表现不错，2018年上市的猎聘网尚且值得一提，其他还有哪些平台多少值得称道？

因此中国网络招聘行业，这个和中国高质量人才就业问题密切相关的领域中，将来会是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还是保守派打到革新派，现在下定论还是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