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谢璇
编辑 | 房煜
题图 | 蓝翔官微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是中国许多商人都耳熟能详的一句老话。但是在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历史上，不乏亲人反目进而给企业带来巨大影响的故事，最近这个故事系列中又多了一个著名的名字。
4月27日下午16:59分，网名为@荣兰祥女儿荣婷 的微博账号发布了一条名为“山东蓝翔校长女儿实名揭露合谋内幕”的消息。这让外界颇为震惊。
消息中称，“我是蓝翔技校荣兰祥的女儿荣婷，关于商丘天伦花园小区房产被非法处置一事，我们姐妹三人不想再被别人利用，再参与违法的事情，也不想再进去了，所以我们姐妹三人必须将有关事实做一下说明。”
图片来源：@荣兰祥女儿荣婷 微博截图
随后，该账号还发布了《山东蓝翔校长女儿实名揭露合谋内幕》的文章，文中透露，“我母亲孔素英在媒体上说的均都不实，如2014年9月19日在报纸上说‘她生活很困难，靠娘家接济’等，就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捏造的。”并列举了商丘蓝翔技校房产争议案中，姐妹三人遭受胁迫，签署大量空白文件的细节。
该消息一经发布，迅速冲上了热搜，
对此，孔素英则回应道，荣婷是当时被判刑的三个女儿之一，关于天伦花园房产合同的签字、房款等，荣婷均有参与，也并不是她们向外所讲受到亲属胁迫，“这个事咋能逼呢？自己的女儿怎么能逼她？”
这场持续了近10年的拉扯战，依然没有要落幕的意思。
成立于1984年的蓝翔，是由现年58岁的荣兰祥创建。1986年，刚刚结婚的荣兰祥与孔素英租下济南市天桥区几间教室，从教刷油漆、沙发制作和缝纫起步，通过与部队合作开办培训赚到了第一桶金。
1998年时，蓝翔就已拥有了上万学员了。2006年左右，蓝翔技校聘请了唐国强做广告代言人，在全国的知名度一炮打响。
资料显示，2002年时蓝翔技校的学员规模达到了3万。以此计算，当时的蓝翔技校已经成为全国最大的同类院校。
在中国民营企业发展历史上，曾有真功夫内斗这样经典的家族争端商业案例，此次事件似乎尚未涉及公司管理权层面，不过，它会是蓝翔的拐点吗？
从离婚到刑拘
这一切，要从2014年的一场斗殴案说起。
根据媒体报道，2014年9月5日，蓝翔技校负责人王纪中、付汉民等带领蓝翔技校师生前往商丘市天伦花园，与蓝翔技校创始人荣兰祥的岳父孔令荣等人发生争执，最终被当地警方制止。
对于这场弄得沸沸扬扬的闹剧，荣兰祥则表示，自己没有参与，学生也不是跨省打架的，而是打扫卫生的。
抛开表面的纷争，这场争执的核心原因，是荣兰祥与孔素英的离婚官司。
2013年12月，孔素英向济南市天桥区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除蓝翔技校之外，天伦花园也是争诉的财产之一。2014年9月2日，荣兰祥向法院申请，对天伦花园进行了财产保全。
根据中国经营报的报道，蓝翔技校行政主任孙丽出示这份由济南市天桥区人民法院盖章的民事裁定书，该裁定书的日期为9月2日，其中标明了济南天桥区人民法院已查封了位于商丘市神火大道旁天伦花园351套住房以及地下室。
另据一张日期为9月5日的委托书显示，荣兰翔将天伦花园的产业以及团结路中路的一套单元房全部委托给王纪中、白长华、付汉民和田磊强（均为蓝翔技校管理人员）管理。巧合的是，委托书签署的时间，与前述的斗殴事件，发生在了同一天。
而对于孔素英来说，这则是另外一个故事。因为她手中握着一份由荣兰祥签字的证明，这份签于2014年6月19日的证明中称，荣兰祥将包括山东蓝翔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山东蓝翔高级技工学校以及天伦花园工程项目等大量资产，均划归子女所有。并且，该证明上，还留有荣兰祥以及六个子女的签字和蓝翔房地产的印章。
在山东蓝翔技师学院的官方微信账号中，荣兰祥及山东蓝翔技师学院的授权律师余勇在其发布的律师声明中，也承认了这份证明的存在。但是显然，这份证明并不能给孔素英带来任何保障。
余勇在论述中称，2014年6月19日，孔素英和荣兰祥为了尽快达成协议离婚目的，孔素英要求荣兰祥出具了一份“证明”，但因双方未能达成离婚协议，且该证明内容不符合法律规定，所以该证明自始无效，当然也未实际执行，更没有将“证明”中的财产过户登记到子女名下。
而对于孔素英及其家人来说，则是要防止荣兰祥转移财产。为此，孔素英72岁的父亲孔令荣在天伦花园的值班室守了一个多月，最终引来了一场大面积冲突，在冲突中，孔令荣双手被打伤，被子、锅碗瓢盆等日常生活用品被扔在门外。在这场房产争夺战中，孔家暂时落了下风。
根据公开数据显示，2013年，山东蓝翔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总计1792.8万元的价格，获得了商丘市2块面积合计15146.02平方米的地块，用来开发商品房。
图片来源：爱企查
这一地块即后来的天伦花园。据媒体报道，2014年，该小区合计价值高达1.8亿元。
根据河南省柘城县人民法院于2017年6月29日发布的公开拍卖信息显示，天伦花园小区的评估价则达到了4.23亿元。
图片来源：阿里拍卖截图
面对这样巨额的财产，很难轻易放手。斗殴虽然结束了，但荣兰祥和孔素英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被刑拘的母亲和“没钱”的父亲
“2017年底母亲孔素英跟我说，让我承认收了一个亿现金，公安人员要是问我钱去哪了，就说被我赌石头赌没了。”
在荣婷的表述中，她与荣燕、荣鑫姐妹三人在孔家人的“强迫”下，签了“好几百份空白卖房合同和空白收款收据，不签字不让走、也不让睡觉。”
由此，自2014年11月14日开始，孔素英、孔德安等人组织大量人员，到天伦花园小区使用武力将蓝翔学校看护该小区的人员强行赶出小区，夺回了天伦花园小区控制权的孔家人，开始对外售卖房屋。
“交1万元就可以入住，交5万元就可以装修并送空调”，荣婷表示，这种通过优惠吸引更多的人住进来，先占下房子的方法，就是要造成“人多势众，法不责众”的局面。
“最小的户型房子都价值100多万，但很多人一分钱没交就入住了。凡是房屋转让合同和收款收据上写着‘全款已交清’的，大部分都是假的。”荣婷称，孔家人对外承诺，凡是敢于跟公、检、法闹事的人，或者能找到厉害关系的人，就给他们送房子。
“比如：一位卖保险的女士，她跟济南公安、法院闹得厉害，就给她奖励了一套房，……写的全款已交清，但并没交一分钱，像这样疏通关系送出去的房子还有很多很多。”荣婷称。
另一边，荣兰祥那边也没闲着。2015年8月11日荣兰祥在商丘日报刊登了一则书面《声明》，明确其在2014年6月19日签署的，关于将包括山东蓝翔高级技工学校以及天伦花园工程项目等资产划归子女所有的“证明”，因违反法律规定而无效。
图片来源：山东蓝翔技师学院公众号
2016年，荣兰祥和孔素英正式离婚。在二人的离婚判决协议中，我们也许能够看出来，孔素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折腾。
判决书中显示，荣兰祥认为，蓝翔学校和蓝翔公司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实体组织，相互之间高度融合，相互关联，密不可分，财务一直集中管理、统一核算、资金统一调配使用，资产所有权同归蓝翔学校所有……足以证明蓝翔公司和蓝翔学校一样，都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范围，不能进行离婚分割。
图片来源：山东蓝翔技师学院
时代周报曾报道称，蓝翔技校的财务人员表示：“荣兰祥自己名下没有钱，所有的钱都用学校会计或者亲戚朋友的名义存在银行，不存在自己名下”。
此外，子女们也开始站出来反对孔素英。2017年1月26日，荣容、荣柏霖、荣柏霏、荣燕兄弟姐妹四人在商丘日报上刊登的一封公开信，信中明确：“母亲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篡改了委托书的时间，将委托书和卖房合同时间改到法院查封天伦花园小区之前（也就是2014年9月2日前），另外荣柏霖说我既不知道也没有在委托书上签字，但委托书上却出现了我的签名，所以委托书是假的。”
图片来源：山东蓝翔技师学院公众号
不仅没有得到公司，也失去了子女的支持，孔素英又陷入了法律纠纷。
根据我国《刑法》第314条非法处置查封、扣押、冻结的财产罪之规定：“隐藏、转移、变卖、故意毁损已被司法机关查封、扣押、冻结的财产，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
2018年，孔素英因涉嫌非法处置查封财产被关押，最终获刑2年3个月。2020年4月，孔素英刑满释放，在监狱门口就被以嫌疑人的身份带走了，而罪名仍然是非法处置查封财产，至今，案子仍在审理中。
根据公开信息披露，2020年9月30日，其女儿荣鑫和荣燕因涉嫌犯非法处置查封财产罪，分别被判处2年8个月及有期徒刑1年，追缴卖房款271万元[(2020)鲁01刑终297号]。2020年，已经被出售的多套房产的买卖合同纠纷仍在进行中。
新的接班人
在孔素英的步步紧逼下，荣兰祥也不得不步步后退。
孔素英曾对外透露，荣兰翔持有北京顺义、河南商丘、山东济南3张姓名、住址、出生日期截然不同的身份证。除了自己的本名，还另外有两个假名：荣毅田、荣宏顺。
根据金融八卦女2021年的报道，在查询荣兰祥名下公司时，天眼查给出的结果是：一共有8名荣兰祥。且每一名“荣兰祥”名下都有关于“蓝翔”的公司。
而根据最新的查询结果，在爱企查上查询“荣兰祥”，则可以得到4个结果，每个结果中均可以看到蓝翔相关企业。
另据新晚报，2021年10月13日，孔素英举报荣兰祥旗下山东蓝翔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涉嫌偷税。2021年2月8日，荣兰祥退出该地产公司董事行列。
截至目前，荣兰祥名下仅剩山东蓝翔工程建设有限责任公司和济南市齐汇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两个公司。而替代荣兰祥走向前台的，则是一个名叫荣小龙的年轻人。
图片来源：爱企查
据新华社报道，济南市天桥区计生部门有关负责人介绍，荣兰祥承认他与妻子孔素英生育六个子女。针对网传荣兰祥除上述六子女外，还育有一个四岁男孩问题，计生部门经询问荣兰祥，他表示不属实，予以否认。
在前述孔素英所出示的证明中显示，荣兰祥与孔素英共同生育的6名子女分别为：荣柏霖、荣柏霏、荣燕、荣鑫、荣容、荣婷。
由此可见，荣小龙并非荣兰祥与孔素英的子女。在荣兰祥的多次对外考察中，荣小龙已经与荣柏霖一起，并列为山东蓝翔技师学院副院长。
此外，荣柏霖是孔素英6个子女中，与蓝翔业务牵涉最深的人。作为电竞狂热爱好者，荣柏霖曾主导了蓝翔电竞学院办公室，并且还组建了LX电子竞技俱乐部。
根据蓝翔技师学院的报价，两年制学费超3万，三年制需要4万多，四年制需要5万多，平均每人每年的学费基本为1.5万元左右。如果按照市场传闻计算，每年在校生人数为3万的蓝翔，年营业流水或可达到4.5亿。
作为中国最早深耕下沉市场的头部职业技能培训学校，在蛮荒中立足，在争议中成长，在这场历经多年的家庭财产纠纷后，蓝翔这块金字招牌究竟何去何从？新一代接班人能否蹚出一条新的路？尚是一个未知数。
参考文章：
蓝翔技校副校长率百人与校长岳父冲突 警方成立专案组 | 北京晨报（2014）
蓝翔技校发家史揭秘 夫妻早期创业顺风顺水 | 中国经营报（2014）
针对媒体不实报道，侵害荣兰祥和蓝翔技师学院名誉的律师声明 | 山东蓝翔技师学院（2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