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远川研究所,作者芦依,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1974年4月,年仅19岁的乔布斯“光着脚、穿着破烂衣服”,在印度的北部小城参加盛大的宗教集会“大壶节”。在乔布斯的回忆里,这段体验堪称迷幻,“到处都是教徒、精神导师、骑着大象的人们”。
年轻时在印度历时七个月的冥想修行,即便在他功成名就后,也被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作为冥想的野生代言人,乔布斯可谓是70年代蔓延西方的新时代运动的例证,足以证明冥想在年轻人中一时风靡。
时光流转,50年后,正念冥想开始在国内流行起来。
先有陈坤、朴树等明星在节目采访中大谈冥想拯救了自己的低谷时期,后有冥想类音乐和APP在素人之中开始悄悄风靡:喜马拉雅上8分钟的冥想音频,播放量已近4000万,冥想APP“潮汐”去年的付费用户同比增长超100%,累计用户量破千万。
冥想同样在小红书上拥有40万篇笔记,可以想象当代年轻人的生活轨迹:工作困了喝瑞幸,心情低落喝奶茶,变美做光子嫩肤、热玛吉,焦虑时打开冥想APP开始练习深度呼吸。
回顾上一波在年轻人中迅速走红的轻医美项目,我们可以看到冥想的流行有众多异曲同工之处。
01
破圈:崇尚灵性的生活方式
被乔布斯视为“必须终身修行”的冥想,最早来源于佛教,讲究有意识地觉察当下。1970年代,美国麻省理工的卡巴金教授开始用正念治疗慢性疼痛,从此将其引入减压治疗。
从宗教概念到医学治疗,再到现在逐渐融入普通人的生活方式,离不开名人效应的加成。
1968年,披头士乐队前往印度北部的瑞诗凯诗修行。这座以冥想和瑜伽闻名的小城带给他们无限创作灵感,让他们在隐居期间创作出48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约翰·列侬甚至称通过冥想找到了所谓的“极乐世界”[2]。
披头士乐队在印度合影
披头士的影响力塑造了冥想在年轻人中的第一批“死忠粉”,从此夏天去印度朝圣成了欧美大学生酷爱的暑期节目。其中包括20多岁的瑞·达利欧 (Ray Dalio)。
瑞·达利欧一手创立了全球最大对冲基金桥水后,像乔布斯一样开启了孜孜不倦地安利冥想之旅,在中国创投圈几乎人手一本的《原则》一书中,大谈披头士对自己冥想的启迪。
瑞·达利欧甚至将自己的成功部分归功于冥想。“冥想让我拥有平静开放的思维,让我可以更清晰、更有创造性地思考”。他坚持冥想40年,还在脸书上安利,称冥想是送给所有人最好的礼物。
在明星、科技巨头和金融巨鳄的安利下,原本小众先锋的修行不断破圈。“成功之道、减压之法”,冥想被赋予各种意义,2014年甚至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标题为“正念革命”。
西风东渐,冥想也逐渐在国内的公众人物里风靡。经纬中国创始合伙人邵亦波,就曾带领一批企业家体验冥想[10];今年冬奥会摘得两金一银的谷爱凌,也在用冥想和弹钢琴来应对极限比赛的高压。
特别是疫情期间,冥想成为普通人面对困境的心灵解药。今年4月,暂停实验室(心理健康创企)的“情绪自救计划”推出仅一周,就有20万人参与[12]。越来越多人在冥想中寻求慰藉,相关产品的用户增量就是印证。
剖析冥想的流行,能看到跟轻医美相似的路径:虞书欣、伊能静带火了热玛吉,乔布斯、披头士将冥想带进公众视野。
但从商业的角度看,冥想的走红还有更有趣的视角。
02
风起:心灵的“轻医美”
名人安利虽好,但张雨绮广为流传的一句“一克拉以下都是碎钻”也并没有带动大钻戒的销量。究其根本,冥想之火,还是在于它的普适性。
如果拿轻医美做对比,他们有相似的好处:把原本受众较少的医学整容/精神治疗,轻量化处理,因此获得更大基数的受众人群。
好处首先体现在降低消费者的接受门槛。
2015年,著名女星Angelababy为了证明自己没整过容,甚至素颜奔赴整形医院求鉴定。这足可以证明对于流量女星来说,比起暗沉的素颜被曝光,“美貌不是纯天然”更具有摧毁性。
而现在,无论是调侃斯琴高娃老师的羊胎素,还是社交媒体里安利的热玛吉,都印证了轻医美在大众视野里更易被接受。这也使得轻医美的市场增速(26.3%)高于传统手术项目(22.7%)[3] 。
冥想也类似。依据个人焦虑程度和精神状况,针对精神和心理状态的干预可粗略分为三级:冥想正念——正规心理咨询——药物干预/住院诊疗。
比起后两者的兴师动众,体验冥想甚至可以像探店一样新鲜有趣,自然大举降低了冥想的受众门槛。
除此之外,医疗机构的介入越深,用户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成本就会越高。这也使得冥想相对后两者更加“钱包友好”。
冥想是一种非常私人、碎片化的疗愈方式。短则10分钟,长则一小时。只要听着引导词,无论是在公司隔间还是家里床上都能进行。冥想和运动app都有免费课可以薅羊毛,可谓省心又省钱。
心理咨询往往更昂贵:咨询服务1小时起步,收费通常在500元以上,商业机构接单价位更高。这是因为机构涉及分成(通常五成左右),这意味着想赚500元对外标价就得要1000了。
而且视心理创伤程度,咨询往往要走疗程,一个疗程5-10次就能花上几千块。
那花大价钱一定有效果吗?未必。由于要和心理咨询师深入交流,过程极度非标,太依赖人使得成效并不可控。即便有国家认证的心理咨询评级,在三甲医院外的市场化机构,鱼龙混杂、胡乱定价也并不少见。
最后,冥想甚至学师医美,开启了“没有需求就激发需求”之旅,进一步扩大用户人群。
为了笼络更多的消费人群,医美机构们开辟了五花八门的医美项目:皮肤暗沉打水光针,脸胖打瘦脸针、抗衰打热玛吉。
足够多的项目才能激发更多潜在用户。心理健康某种程度上跟美容相似,谁不觉得自己有点小缺憾呢?
转眼一看,冥想也成了都市病的“万能药”。针对焦虑的不同诱因,冥想app们推出了职场、家庭、童年创伤,甚至姨妈痛等各种课程,力图让你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习惯服用一颗冥想的“灵药”。
国内冥想app推出的体验课程
总而言之,冥想是受众广泛的心理预防保健,也难怪它成为社畜的心头好——比出境游省钱,比隐居避世省心,也比抽烟喝酒更健康。毕竟在广告词中,10分钟正念就能拯救你的社会性崩溃。
那在冥想风靡背后,到底谁才是推手?
03
供给:冥想课为何泛滥?
轻医美的流行少不了机构的推波助澜,冥想也是同理。仅上海地区,大众点评上搜索“冥想”,就能搜到将近1300个结果。
冥想供给端的大幅增加,与轻医美类似,在于标准化和可复制性。
整容项目极度依靠医生的技术,好的整容医生更是稀缺资源。但轻医美更像是标准化项目,更多依赖设备和材料,因此也更受机构青睐[4]。
冥想也是同理,最大程度摆脱了对心理咨询师的个体依赖,标准化程度高,因此可以批量复制。
大多数冥想APP里的免费音频只需要白噪音、引导词和充满磁性的声音。对于主办方来说,省去最非标的咨询环节,只需提供固定课程,维护好社群运营就行了。如下图产品售价近700元,能卖出4万多份。哪怕每期只有30人,同样的内容和时间也创造了30倍的收益。
除了线上课程走量外,线下的正念课程甚至兼具做高客单价的优势。
比如,线下场地通常选在瑜伽馆,搭配冥想垫、冥想服甚至冥想头环,就有了煞有介事的冥想体验。
这种线下班往往千元起步,由于对体验的追求没有止境,价位也上不封顶。正如《人物》报道中所述,有的训练营开在上海寸土寸金的巨鹿路;也有五天四夜的正念旅行,要求全程止语,价格要七八千一位[6] 。
而形形色色的冥想体验,背后推手基本是处境艰难的心理从业者。
像“暂停实验室”的创始人郭婷婷,就放弃了心理咨询的老路,通过冥想创业给所学成功变了现。泛心理学自媒体Know Yourself,今年新推出了冥想APP。而国内冥想产品的诸多带课老师,几乎都是心理学出身。
究其原因,是国内的心理学就业前景并不明朗。据心理咨询平台壹心理统计,中国有约130万执照咨询师,但真正活跃在业内的仅有20万,不到两成。
与美国对比,两国的心理咨询师需要付出的成本类似:硕士起步的学历,还要督导的长期辅导以及熬过几年的实习期。
可从业待遇却天差地别。据美国劳工统计局2021年统计,其心理咨询师的年薪中位数在48520美元左右,接近美国中产的5万美元门槛[8]。但国内平台上大多心理咨询师月平均收入仅为8400元,只有20%年薪能达到30万元[9]。
老本行很难赚钱,从业者也只能另辟蹊径:做讲座、办培训,直到如今有了冥想正念课。
创业来说更是如此,近年来心理健康赛道融资小有起色,其中更容易做大的冥想自然更受欢迎。据IT桔子数据,2021年至今年4月心理健康赛道共融资17次,累计融资额超15亿元[11]。细化到冥想类目,暂停实验室和Heartly Lab均获得了千万级融资。
04
尾声
80年代的中国曾兴起一场“全民气功”热潮。在缺乏科学实证的年代,练气功在各路大师的吹捧下不止能治病,还有超能力。各种忽悠下,上至科研人员下至农民百姓,全国共有6000多万人投身其中。
最夸张的时候,练气功的人们甚至头顶自家煮饭锅,在北京妙峰山上感受宇宙气场、天人合一。
而如今的正念冥想恰如中产的气功——只不过是更科学,更安全罢了。
但对广大打工人来说,冥想或许很难真正缓解焦虑。毕竟正如网上吐槽的,“大部分心理问题都是因为没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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