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刚刚履新的万科北京区域首席执行官毛大庆就纠结着如何跟郁亮摊牌,提出自己想要离开万科去创业的想法。
这番想法已经酝酿很久。
2014年阿里上市当天晚上,毛大庆和郁亮在结束会议后一起看F1方程式比赛,朋友圈里全都是对马云和阿里上市的感慨。毛大庆就问郁亮:“这个现象说明了什么?”郁亮回答:“互联网在整个国际和中国的发展正处在风口位置,阿里自然就飞出去了。”
毛大庆接着又问,“传统房地产是否还在风口上?”郁亮惋惜地回答,“现在确实已经不在风口,但我们可以找到。而如何去找,只要看未来20年的成长性,成长性在哪,哪就是风口。”
这番对话给毛大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最终还是决定辞职创业。
虽然决定已下,毛大庆却总是开不了口,“决定离开前很挣扎也很纠结,我跑了个乡村马拉松才终于有了些勇气,去总部找郁亮谈辞职的决定。”并于3月2日正式提交了辞职申请。
“大庆走了可惜不可惜?可惜。值不值得挽留?值得。但为什么他还走了呢?相信是为了追随自己的心愿,抓住社会转型中的机会。”王石在回应毛大庆离职创业时,如是说。
相对的,郁亮的回应则听上去有份遗憾和落寞。“对我个人来说,我教会他跑步了,最遗憾的事也是他会跑步了,他却跑了。”
在此之前,毛大庆于2009年加入万科,在6年时间内,实现销售额从43亿到204.8亿的飞跃,销售现金回款破170亿,成为北京双料冠军。
想孵化出未来的乔布斯
毛大庆说,他的接班人刘肖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在五六十岁之后,希望别人怎样评价自己。他当时的第一反映就是“不希望别人定义他为开发商”。
他希望自己能在55岁之后进入学校或者智库等研究机构工作。“为了这个目标,我觉得我应该做一些全面的准备,这个准备包括可以去干一些有意思的、有创造性的事情,哪怕很小,但是可以让我觉得有一种新的体验。”
而且在他看来,“我们这代人,时代节拍与年龄阶段高度吻合,哪一个人生节点,都是时代的节点,从去年到今年,我感知到国家的变化,我觉得这个变化太大了。我预感中国又开始了一次新的大潮的来临,我觉得这一波的来临,绝对不会弱过‘九二派’,也不会弱过八四年那时候思想的解放。”
在这个发展的浪潮中,25到40随的人群正是社会创新的基石。借鉴日本二战后经济的腾飞来说,“正是战后出生高峰的一批年轻人,到70年代,正值青春时期,他们的创新带来了日本经济的变化,正如日产车、日产电子产品对世界的影响,这些大的株式会社的领导,哪个不是当年的创业青年?就更不用说乔布斯、比尔?盖茨了,肯定都是创业青年。他们为什么能成功?因为社会环境、国家政策和那个时候他们对社会发展经济的引导。”毛大庆说。
相比中国现状,“第二波高峰是1.8亿人,目前这 1.8亿人进入25到40岁。如果这1.8亿25到40岁的人,中国再不能抓住他们创业的话就完了。第三次高峰只剩下大概1亿了,而且还要再等十几年以后,等得起吗?”
坦言自己已经无法做创业青年的毛大庆感慨道, “我想知道主宰一个事情的人是什么感受,当了一辈子职业经理人,我想体会自己控制事情发展的感觉。如果能参与到这件事里边去,如果能让他们这些人在未来出来几个乔布斯,我觉得我的未来还是挺有意义的。我肯定当不了那些人了,但我希望能够弄一两个出来,这是我的最深心底的话。”
在谈到具体的创业筹划,毛大庆兴奋地说,“目前初始团队已有七八个人,第一批项目的上市、团队的组建、对创业企业进行服务这一系列流程最快将于三个月内对外发布。”毛大庆也表示,“公司名称及有关运营方面的事我不能透露,有些事还没有敲定,也涉及其他投资人,未来我会专门公布具体细节。”
他在采访中表示,“父亲告诉我,男人60岁后可以重新开始。我现在就要做好准备,期待未来新的精彩。”
做中国版的Wework
在毛大庆看来,未来中国商业地产的发展,不再是购物中心,而是以需求定位。这不是因为房地产不好搞,而是原来的模式不好搞了。所以商业地产的另一种模式“创客空间”成了他的下一站选择。
“过去一年我在万科研究商业地产的时候也在思考,商业地产可以卖各种东西,业务形态不同,我就在想一个商业空间资产价值怎样才能释放,把什么放里面租金回报率高。”
在此之前,Wework的联合办公模式早已在美国获得成功:2014年12月,WeWork宣布完成一笔 3.55 亿美元融资,估值瞬间冲至 50 亿美元。他们“见机行事”利用现时的折扣优惠价格租下整层写字楼,再拆分成独立的办公空间,出租给创业公司,并为其提供办公家具、协同工作以及衍生的福利性服务。
毛大庆戏称,“类似于WeWork的创投孵化平台,就是像新型蔬菜大棚,只不过这个大棚里没有草莓,西瓜,是不同类型的小企业。将来里面是按桌子算租金的而不是平方米。” 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联合创新工场创始人李开复、鸿坤集团董事长赵彬、清控科创董事长秦君等人,共同担任毛大庆创业的天使投资人。
当然,与投资自己的天使投资人不同,“我跟房主,要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然后未来共同培育。如果我仅仅是个二房东,我觉得这个事没有太大的意义。”毛大庆说道。
“说白了,商业地产就是房子提供的公共活动空间,在这里可以买衣服、看电影、也可以作为办公室,呈现医疗、教育等各种不同种类的业态。我之所以愿意当商业地产的‘二房东’,就是因为在商业地产这个空间里面可以产生很多新的运营模式。在未来,商业地产的变革最终会是经营方式、思想的变革。”
“创客空间”不仅要提供灵活的办公场所,更重要地是要起到对接桥梁的作用。“腾讯旗下那么多业务,又是游戏又是社交网络,他都自己养着吗?他就在孵化器里找。其实不光好多项目缺钱,资本市场里的钱也苦于找不到好项目。”毛大庆也希望“创客空间”可以成为资本市场提供寻找优质投资对象的极佳平台。
他毫不讳言,“现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出发点跟社会上搞孵化器的人就不一样,因为我不是搞投行的,我也不是搞IT的,我还是搞房地产的,所以我做这个创客空间的角度还是房地产人的出发点。但房地产出发点可能有我们特别的优势和特别好玩的地方,因为我对客户的理解可能会好过做投资的和做IT的人。”
之后,谈起身份转变,毛大庆笑称:“做了多年甲方,现在变成了服务商的乙方,甲方不要欺负我。”
创业本身的挑战
事实上,在地产商主动介入之前,国内的各种创客咖啡馆、孵化器、科技园区已经层出不穷,如今更是在创业浪潮的推动下,越发蓬勃发展起来。毛大庆笑谈,在到公司的路上,看到昔日的一个红酒酒庄都变成了创客孵化器。
而对于创业者来说,选择孵化器,便宜的办公室固然重要,但如果能帮忙找钱、介绍投资人、找市场等后续服务更为重要。甚至像创新工场等孵化器,可以直接进行天使投资。
在前期的项目中,作为万科“外部合伙人”的毛大庆已与老东家万科达成了合作,准备充分挖掘利用好万科现有的存量写字楼和社区商业。 郁亮就曾经表示:“我们鼓励员工有更丰富的人生。大庆选择了创业,公司也看好大庆的创业项目。但万科是一个成熟的企业,有着自己的战略,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
当然,毛大庆也表示, “我才不会一个人到外边租房子,而是要跟一批有存量资产的战略伙伴合作。”与SOHO 3Q不同,“我是拿社会闲置资产去做,他是重资产化的,而我是轻资产的。我不要这个房子,我其实是把这个房子拿过来,改造装我的东西,让这个房子通过我们的运营升值,这是我要干的事情。
除了办公场所之外,孵化器本身能够提供给创业者的资源和服务,这也是很多创业者现在越来越重视的因素。据投中研究院演讲发现,如何有效地实现资源的聚合与对接,如何平衡公益属性和投资属性,是摆在多数孵化器面前的重要问题。最突出的有盈利问题、政策覆盖范围问题、寻找优质项目带来的挑战、资源对接带来的挑战等等。
这些问题对于毛大庆来说同样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对创业之后的情况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所有孵化器的团队其实搞到很成熟的,不应该是一个大量的劳动密集型的情况,应该是依靠互联网思维和平台做很多事情。李开复的创新工场,最早下属一共四个人,吃方便面,住在很简陋的地方,四个人什么都要干。李开复当年自己也什么都干,坐飞机都要坐经济舱。以后我也可能天天住如家、住汉庭,坐经济舱,你们不要觉得很可笑。因为是创业者,投资人是看你的态度的。”
“中国的大变革时代正在到来,大量的年轻人正在投入创业潮中,想要自己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如果不是这个时代,不是大变革正在袭来,我是不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毛大庆如此评价身处的时代,同时他也正试图以地产从业者的敏锐抓住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