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疫情引爆的共享员工潮:创新、泡沫、隐患、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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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多了一个临时兼职的机会。”

编者按:本文来源创业邦专栏AI蓝媒汇(ID:lanmeih001),作者韩小黄。

“每天3万步数”,这是疫情影响之下,为林清带来最直观的变化——微信运动步数暴涨。

这场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全国范围内的“大隔离”,短暂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从前活跃在微信运动中的“暴走狂魔”们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在榜单上的数字降至个位的事实。

但林清恰恰相反,其所在的餐饮行业是这次疫情影响下的重灾区行业,由于无法正常营业,不仅公司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经济损失,员工薪资下调也在意料之中。

但同时,另一个行业生鲜电商却面临着业务暴涨带来的“用工荒”难题,于是两方需求交换,“共享员工”模式应运而生。

共享员工:弥补收入

2月9日,新辣道廊坊某分店副店长林清接到了可以上班的通知,但并非是餐厅恢复营业,而是可以申请到生鲜电商7FRESH充当“共享人才”。

也就是多了一个临时兼职的机会。

这对于林清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往年春节期间是餐厅最忙的时候,我们几乎是不休息的,当然累归累,收入也是最多的时候。”

但这次令人始料未及的“黑天鹅事件”打破了这个餐厅一切原有的计划,门店停止营业,全部员工停工在家。虽说有了难得的休息机会,但伴随着薪资的下降多少会影响到员工的正常生活,“我们公司还好,还会发基本工资,大概是正常水平的70%,只能说维持基本生活没什么太大问题。”

但诸如林清这样年纪的“中年危机”者,对于收入的要求,多半不止满足于“基本生活”。

“像我们这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还要还房贷车贷,哪有停下来的资本。”于是,看到公司主动提供了兼职的机会,林清没有理由拒绝。

新岗位是在电商平台充当“拣货员”,这与其原本的工作内容相去甚远,却不难适应,“其实就是按照用户下单的内容去仓库里拣货、打包,没难度。”唯一的难点,就是新工作是个体力活,需要在偌大的仓库中来回找货,极费体力。

疫情期的7FRESH线下店 拍摄@韩小黄

林清坦言,自2月9日到新公司上岗以后,实行倒班制,每天工作8小时,一天大概要装380-400单,微信运动显示其每天在仓库中要走三万多步,“我们每天下班都会比一下今天谁走的步数最多,我都是排在前几名。”林清告诉AI蓝媒汇,“最多的同事一天能走个35000多步。”

无论是配单量还是每天的步数,数字,成为了林清每天安全感和成就感的来源。

而与付出相匹配的,是弥补了其受疫情影响导致的收入缺口。“能弥补原公司少发的那部分工资,保证和以前的收入情况持平。”林清简单算了算账,“我感觉这个价钱在兼职中,还是比较划算的。而且在7FRESH是计件付酬,多劳多得,想要超过原有收入水平也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共享”模式之下,新辣道保证了70%左右的基本工资,7FRESH方提供了不少于30%的兼职工资,这样一来林清的工资也就能回顾到不受疫情影响的正常水平。

在全国范围停工停产的背景下,这种情况已属不易。林清很是知足,“累点就累点,就当减肥了。”

餐饮企业:止损有限

林清想得很清楚,在这段特殊时间段里,身处影响最大的行业,能够保持总收入不变,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毕竟很多公司都已经承受不住停产的压力,开始降薪。

近日,知名教育创业公司松鼠AI创始人栗浩洋宣布:“全员3.5折工资5个月,最核心高管零工资,一月统一半折。”原因无他,“本来够活2年的账上3.2亿现金,如果没收入只够6个月”,于是企业主下决心做“坏人”——全员降薪。

大公司也难逃魔咒。

2月17日,诺亚财富集团复工后向全体员工发布了一封全员战“疫”倡议书,宣布在疫情期间所有员工每月有5个工作日无薪休假,同时三位董事汪静波、殷哲、章嘉玉主动降薪为0。

“5个工作日无薪休假”,相当于工资减少四分之一。

降薪已经是众企业自救手段中相对温和的一项,更多的企业则直接选择了“裁员”,从而缓解经营压力。

因为众所周知的是,一般企业的人力成本往往占据总成本的近五成,是一项不小的开支。所以,诸如新辣道这样的餐饮企业和7FRESH这样的电商企业开启“共享员工”模式,无疑成为了特殊情况下企业自救的一个“最优解”。

新辣道相关负责人坦诚,这次疫情对于无数餐饮人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如何在公司没有收入利润的前提下还要保证员工收入稳定?跨行业人员共享对企业和个人都是十分有益的。”

保持了员工短时间的收入稳定,也就稳定了“军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餐饮企业恢复经营也有一定的好处。

但一个事实在于,仅从新辣道与7FRESH的合作模式来看,能够转嫁的成本十分有限,新辣道对于员工的基本工资并未减少发放,7FRESH的兼职工作只是弥补了不少于3成收入缺口。

对于餐饮企业来说,止损有限。

电商平台:临时缓压

但这并不妨碍“共享员工”成为特殊时期下企业联合自救的一个美好创举。

即便对于餐饮企业来说止损有限,但对于因特殊时期突然业务量暴增的电商行业也解决了一时之间“用工荒”的难题。“疫情对餐饮、酒店、影院等服务业影响比较大,很多企业暂时歇业,员工闲置。与此同时商超行业存在用人缺口。‘人才共享’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自身用工压力。”

即便,这种缓解压力的方式,也是暂时的、有限的。

包括盒马、7FRESH在内,其引入的“共享员工”大部分被安排至分拣、摆架等岗位,并不接触配送业务。但事实上,对于电商平台来说,用工门槛最高、需求量最大的岗位依然是配送岗,也就是快递小哥。

“其一是配送员需要对负责区域的地理环境非常了解,精确到小区的几栋、几单元等细节,否则派个‘路痴’去找更耽误时间。其二,配送员的电动车一般都是自己配置的,保温箱、骑手服等也是自费向平台购买的,可以长期使用,对于临时员工来说,购入这些设备性价比不高,所以很多员工也不愿意去配送岗位。”业内人士向AI蓝媒汇解释到。

所以,即便看上去很美好,但仅仅依靠“共享员工”的方式,还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隔离政策之下在线订单量暴涨而带来的运力问题。

这才有了盒马后续引入网约车公司弥补运力缺失的问题,从本质上讲,这部分“共享”已经转变为企业之间的外包业务。

另一生鲜品牌负责人王倩也告诉AI蓝媒汇,其公司没有引入类似盒马的“共享员工”模式,而是先从内部调配,“我们让在北京的所有员工,包括高管和行政人员都补充到仓储的一线中来,承担分拣、装配的工作,先平衡内部用工矛盾。”

而针对矛盾最突出的配送环节,该电商品牌选择召回老员工和联合品牌商的方式弥补运力,“节后恢复运营的时候,有4成配送人员都无法及时到岗,我们就紧急召回了一些已经离职的运配老员工返岗。”王倩告诉AI蓝媒汇,“其次就是求助供应链上的品牌商,请他们自己从门店直接发货,减轻我们的运力成本。同时作为交换,我们会上架一些品牌商的半成品菜品,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共享’。”

但王倩也承认,这其实是其它层面上的一种资源交换,与盒马、京东等巨头宣称的“共享员工”概念有一定差别,“我们没有再做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劳务派遣,还要走合同、培训新员工,这些方面其实成本也不小,对于小平台来说没有必要。优先调配公司内部的人力资源反而是效率最高的。”

短暂狂热后一地鸡毛?

简言之,即便是同类型的企业,也会通过衡量自身情况,拿出适合的自救办法,并非一味“抄作业”。

况且相关人力资源专家也担忧,这样的临时“共享”,是否会带来一些可能的隐患和风险。

“目前的‘共享员工’模式一共涉及四方责任人,在这过程中若是出现劳务纠纷、工伤等问题,需要提前在协议中明确责任方。”金柚网助理总裁陈鸿飞告诉AI蓝媒汇。

而在AI蓝媒汇的采访中可以发现,员工、委派方和接收方对这类可能产生的风险也进行了规避,三方均承认兼职期间签订了正式的用工合同。

除此之外,也不得不考虑疫情过去之后的业务风险和商业竞争问题,“谁也不知道派遣的员工会不会在疫情过后选择留在接收方,从而造成输出方的人员流失。”后续如何发展,就是各大企业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针对此,“被共享”本人林清向AI蓝媒汇坦言,疫情结束不会选择离开原公司,“一个是兼职、一个是全职,一个是体力活、一个是脑力活,在性价比上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但这是一个好的契机,通过这段期间的‘共享’,也会倒逼企业重新思考在灵活用工层面的更多探索。”毕竟电商本来就是一个受双十一、618、春节等季节性因素影响较大的行业,即便是对于巨头来说,物流配送环节都常年经受着巨大的考验,尤其是对于去年开始就处在寒冬期的生鲜电商,高企的物流成本始终是整个行业快速发展的巨大障碍。

众所周知,生鲜电商在被资本一次次深挖需求的同时,焦点正是被放在了物流环节,从“次日达”到“半日达”再到“2小时达”、“半小时达”,从“产地直供”到“中心仓储”再到“前置仓”,行业标准不断提升。

即便是受到特殊时期的影响,各平台之间的较量也并未离开备货量和配送周期这两样硬指标。但众所周知,冷链、仓位、补贴,从蓝海到红海,没有一个环节不需要烧钱。

大部分业内人士认为,2019年生鲜行业的资本热度已经突破燃点,只余一地鸡毛。公开资料统计显示,2019年以来生鲜电商关停数超过二十家,其中大部分与高企的物流成本导致资金链断裂相关。

而面临此次疫情的考验,生鲜电商究竟将面临起死回升,还仅仅是最后的狂欢不得而知。

“共享员工”,至少可以从用工成本的角度,倒逼企业重新思考灵活用工的方式,进而重新评估“烧钱”之于平台的意义。

(文中采访人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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